晚九点才过,我斜靠在床头,拿着手机浏览,渐入梦乡,春把睡意氤氲得格外香甜,酣畅。
突然手机响起,惊飞我翩翩而来的梦,我不太情愿地拿起电话,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钧,摁下接听键。
“开门!”“嗯……?”指纹锁,缘何要我亲驾开门?“门锁没电了。”有点幽默,一个小时前我进门还正常运行,突然就罢工了?这也太任性了吧!欲拒主子于门外连声招呼都不打?第二天一大早,钧起床后就按自己的臆想忙乎开了,把锁的电池卸下逐个放在牙齿上咬合一下。多年前,他就剽学会这一招,电筒或电视遥控器的电池电量不足时,就常采用这样方法救急,经咬合的电池像出现了回光返照,立即精神起来,生命又得以维持一小段时间。
适逢我休息,吃过早餐,钧上班前谆谆叮嘱我:“你今天去买几节电池吧!”
“我感觉不是电池的问题,现在高科技、高智能,就算电量不足,之前总得有提示吧?哪里会突然没电罢工的道理?再说,我出门回来万一进不了家门怎么办?”
听我这样一说,钧走出门外,试验性带上门,果然不得进来。囚禁在斗室里,我坐立不安。原本就宅,待在家一天不是个事,但我的自由我做主,有绝对的话语权,今天的“不得不”让我有被锁绑架或拘役的感觉。
就这样,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智能锁玩了一把。
我是个记性不太理想的人,最典型的表现就是站在家门口,经常找不到或忘记带钥匙,新家的几把备用很快被我挥霍一空,钧摇摇头、叹口气,儿子给了建设性的意见,“换把智能锁吧!用指纹或密码开门,指纹总不至于遗失......”如此甚好。于是他联系来商家,上门安装,新锁安装好,师傅把我的手指摁在上面,验证主人的身份,像完成了一份契约,之后,三位男士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投向我,我忍痛地掏出三千元的费用,竟有种“败家”的负罪感。抬眼环顾一下室内,没见到什么特殊物件需要如此重兵把守,这锁好像就是个浮夸虚荣的摆设,不过它具有“特殊的钥匙”,不离不弃,我还是喜欢上这种虚荣。只需翘起手指往门锁上一靠,就听见柔柔的、酥酥的“请开锁”声。仅仅过去半年,它就像赌气的怨妇,一言不发,推搡不动。
钧找出这把锁的说明书,细细研读,我呢,望着锁大脑开始游走。
贫穷是小时候的标配,两扇吱嘎作响的木板门上,固定一副门鼻儿,门鼻扣合,挂一把几角钱的锁,用手咔嚓一摁,拔下钥匙随手放在门头或放在外墙悬挂的挎蓝里,家里人回来,伸手一摸拿出钥匙便可开门,即便钥匙弄丢,捡起一块砖,轻轻一砸,开门的效果一样,只可惜了一把几角钱的锁。这种锁门方式,在农村普遍存在,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那时一则民风纯朴,二则家实在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偷,所有家当加起来还不及我眼前这把锁,挂了锁的门好像只为说明这是一户人家,这样的锁形同一种符号。
以上的锁终究太过简陋,适应不了物质发展下的人们精神需求,很快就被更高级的防盗锁替代,防盗锁一不小心反锁,随手一带,门咔嚓锁死,即便有钥匙在手也休想打开。单位同事王老先生就遇上这样的麻烦,瞧他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弓着背,两眼盯着锁,钥匙插进锁孔里左三圈右三圈,一只手上下摇晃门把手,不停地推、搡、捶、撞门,急得团团转,门纹丝不动,拒绝了它不该拒绝的人。
围观的几个人中,有人提议要卫明过来试试,这个年轻的后生声称会开很多种锁。王老先生忙着人去请卫明时,他正和女朋友打的火热。听到来人意图,立即起身告辞女友,找来一根细铁丝,来到王老先生门前,把细铁丝插进锁孔里轻轻钩扯几下,门就开了。王老先生千恩万谢,围观的几位也赞不绝口,卫明自是一脸骄傲地回禀女友去了,锁,在卫明眼里不过就是摆设。
几天后,有户人家声称东西遗失,怀疑有人入室偷盗,几个大妈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明察秋毫,狐疑的目光不时地在卫明身上游走。一时间,卫明成了家属区人人防患的“幽灵”。女友也开始和他有意疏远,变得若即若离,吓得卫明再不敢吹嘘会开锁的事,即便后来有人苦苦相求,他也连连摆手,断然回绝,一再申明上次得以成功开锁,纯属巧合。锁险些成了卫明爱情的杀手......
钧联系上售后服务,技术员热情地加了他的微信,来个远程“会诊、诊断、指导治疗”。钧依言捣鼓半天,最后告诉我,锁现在只可用密码开,拒绝指纹(要等师傅上门维修)。
晕!我会忘记钥匙,会不会忘记密码呢?忘记钥匙事小,最多被骂记性不好,忘记密码嘛……会不会认定我老年痴呆呀?妈呀!这锁绝不只是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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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非村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