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白话是我的脱口秀启蒙老师。
在1月20号新一期奇葩大会上,最让我惊讶的不是李开复的演讲、不是整容又否认的蛇精男、而是第一次看到「活的」谷大白话。
就好像一个时常躲在屏幕后的人突然跳到你眼前,经常随着弹幕弹出来的「谷大白话」四个字,竟然也有了对应的人物形象。
而他本人的表现,比现象中更温和、谦逊,不如翻译的文字那么俏皮。在网上搜了下,他仅有的公开亮相就是在去年的「果壳万有青年大会」。
他在现场时形容自己为「在微博上最没有节操的野生脱口秀翻译」,惹台下笑声一片。
那时,他只讲了些翻译的技巧,爱把翻译比喻成唐僧师徒西天取经,都是中西方文化的桥梁。他调侃自己创造了「丁日」这个词,非要提一下Justin Biber,再讲几个翻译的三俗段子,整个场子就算圆满地串完了。
2011年,谷大白话正式开始在微博上传一些翻译视频,从囧司徒、扣扣熊、莱特曼、大下巴、雷叔、比哦啊吗、柯南、肥伦等。从最开始的不温不火,到现在的如日中天。
那时候多是英语专业功利驱使,觉得他与一般字幕组的工作无异。直到在奇葩大会上听到他一席话,才觉得是低估这个人了。除了翻译能力,他的采访、交流、事先下的功夫,可能比一般记者好太多。
1.
「我开场白做得特别好」,这是他自己的评价。
好到什么程度?
他在节目中举了两个例子。谷大白话现在经常有些和欧美明星沟通的机会。明星们来到中国做宣发,舟车劳顿,状态会很差。谷大就能做到把这些状态很差的明星调动起来。
这与之前一位老师说过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没有状态差的采访对象,只有状态不好的采访者」。
谷大说,之前与《西部世界》一个主演谈了8分钟,就让对方进入特别Hi的状态,最后给他剧透了第二季的内容。而剧透在HBO是个特别大的禁忌。
这就是谷大白话的功力。
他通常会根据采访对象的背景做开场白的铺设,而且点卡得很准。
采访汉尼拔时,他把一般人问的What do you think of Chinese people?和What do you think of Chinese food?这两个问题合在一起,说That's the same thing. 搏汉尼拔会心一笑。因为对吃人肉的汉尼拔来说,这本就是一件事儿。
马东评价说,有种「鸡贼劲儿」。
2.
谷大擅长把对人的了解融入到对话中。在采访卷福时,谷大白话就用了这种技巧。
卷福有一种英伦范的疏离感。谷大选的切入点是英国美食。他从上海小笼包讲起,说很多人对英国美食有误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黑的。卷福自然点头称是。
卷福就聊了妈妈做什么什么样的小点心,下午茶一般有什么什么。谷大白话说对,美食是人生最大的几种享受之一。卷福说「绝对是,我也喜欢美食」。
话锋一转,随即说到卷福新拍的《奇异博士》里面有很多动作戏,为了拍戏而节食健身一定很痛苦吧。自然过渡到了节食、健身。结婚后,卷福要一边拍戏一边还要照顾家庭,非常辛苦云云。聊到了很多别人不会聊的话题。
3.
现场,调皮的马东让谷大白话临场发挥,让他以康永哥为采访对象,要如何突破。
谷大几乎没有怎么想,先上来说了一句话:「西方哪个国家康永哥没有去过么?」
虽然不知道是否经过排练,我觉得这很可能是谷大白话的本能反应,这在他之前的演讲中没有怎么提到,切入的时候谷大白话会带一点恭维对方的意思。
然后再进一步试探,比较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要知道,马东说完这个建议,蔡康永可是做出了防御的态度的。
「那么在您去过的这么多国家中,有遇到过culture shock吗?」
如果给蔡康永这个人贴标签,「文化」绝对是最容易想到的。谷大白话选了更细致的「culture shock」。
康永一下子就开始说了,「我是在每个地方都觉得有异国感的人。对别人来讲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永远没有办法理解。」蔡康永接得很自然,表述了对文化、好奇心的看法,甚至把话题扔给了高晓松。场上就变成了主持人之间关于culture shock的讨论。谷大白话的任务完成地很完美。
4.
最近一次听谷大的视频,是他翻的在奥巴马最后一次在白宫记者晚宴上的演讲。
33分钟的视频,涉及美国大选背景、种族主义、希拉里丑闻、女权主义等等各种话题。几乎每分钟,奥巴马都要抖个包袱,谷大就会在上面加个高亮的背景提示,直接明了。
看到台下人在笑,电脑前的观众得明白他们在笑什么。而奥巴马还算没太大口音的演讲者了。
谷大白话没有出国留学的经历,中医在国外被认为是伪科学,他申请被拒。2015年第一次去美国。
如果你仔细听谷大的口音,他确实是有一种中国的腔调在里面的。
那他怎么学英语?
「我用特别笨的方法,把所有单词听写出来一个一个查」。
这是谷大在早期听脱口秀时期采用的方法。脱口秀也是这样听出来的,早年一个脱口秀听不懂几句,再到后来就慢慢懂得多了。
这太出乎人意料了。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政治敏感、有多年异国生活经验的大V时,他却说自己没怎么出过国。学英语也是用这么笨的方法,高晓松都惊掉了下巴。一直说,「这太神奇了」。
随便在网上找一段他翻的脱口秀,你就会发现,中间有多少俚语、俗语、包袱…,一般人恐怕都不愿意相信,这是勤奋的结果,而不是天赋使然。
无论是翻译还是采访,这可能就是他比一般人做得好的原因。
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