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晦明的天,还带着昨夜的睡眼,惺忪的伏在落尘窗玻璃上。闹钟又入梦了,套衣在哪里。窗台下几摞书还在暖气片上沉睡,但其中的三本川端康成似乎是早就已经苏醒,轴脊上的几色水彩像正神青眸里溢出来的几瞥目光,未眠的花在哪里。新闻网上说的北方降温,是要从今晨的窗开始?太阳跑到赤道以南的哪里。台灯的光一声展开,惊慌了翻开书页上所有的字,昨夜停在这里么?记忆在哪里。依稀听见楼下不能防盗的防盗门传来“只鸭”“只鸡”的梦话,谁这么早出门?要去哪里。
头脑里似乎还能回忆起昨夜支离的梦,迷迷糊糊却连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只会把人的思维拖得迟滞,坐在床沿上发愣。睡了三年的铁架床,到现在也已经变了形。闹钟又响了,在它的第二声铃音还未响的时候,轻的“啪”一下,让它重归滴滴答答的安静,时间从不停止流动,我们的耳朵却已经习惯。想当初真应该买一个闹铃时可以到处跑动的闹钟,经那样一番折腾,或许就会清醒透彻,也不会睡眼朦胧过后又惺忪。
窗外的天色仍然灰得厚重,玻璃上反射的台灯的光,遥远得像东海里忽明忽暗的渔火,只是今天不像一个捕鱼的好天气。站在窗户前面,可以听到屋外呼鸣的风响,稍微开一点窗,硬冷冷的风立马挤了进来,能感到面窗的皮肤上的汗毛“兀”地立起来,残余的睡意完全没了踪影。楼下的足球场上,晨练的人还没有出现,今天这样的天,是否要违约一次,还是转移至室内?球场两头的球门,空敞敞的遥相对望,第一次上体育课就是这样,等到冬季过后的毕业季,还会是这样。场上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回忆似乎只是人类才有的情怀。北面的宿舍楼,这时候已经零零星星的亮起了灯,六点半是图书馆开门的时间。
挤进来的风,把灯下摊开的笔记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密密的笔记里面还藏着未发出的写给那位女同学的情书。电脑里的毕业论文,已经搁置了好几天,今天该下定决心恶补几页吧!无意之中,总是拖延,答辩的日子却从来没有变过。昨夜未进食物的肚子,这会儿“咕噜噜”叫嚷起来。食堂里跃跃排队的都是新生,老生们东拼西凑便应付了肚子。拿起杯子去刷牙,才记起两天没有牙膏了,硬挤死挤,什么也没挤出来。想起看过的口腔医生说过,只要刷牙的方式正确,有没有牙膏,都能刷干净。只是清水刷后,却有点想念牙膏的薄荷味。或许多年过后,学校生活的日常,也成了回忆的切入点。
等做完早餐吃过,窗外的雪已经越下越大,像昨日天气预报里说的一样,而我们的明天,谁又能预测到呢!这是大学最后一个冬季,冬季过后,想到我们要在一个灿烂的季节里分别,拍的毕业照应该会很好看。即使是穿了学士袍、戴了学士帽,笑起来也不会庄重得滑稽吧!
《圣经》中说:“一代逝去,一代又来,大地永远长存。太阳出来,太阳落下,急回所出之处。风往南吹,又往北转,旋转不断,终返原行之道。”
或许,生无所息正因为离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