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天气正好。
明明是清明时节,雨神却只来了个片刻,就又回到了被窝。
在每一片叶子的呼吸中,清明节带来了重庆的春天。
走在路上,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拍照。
她穿着背带裤,有一丝俏皮。
一个拿着单反的男孩蹲在她面前,教她怎么摆pose。
小姑娘怯生生的,似乎有些害怕和迟疑,一动不动的。
这时,她妈妈对她喊道“宝贝儿过来,慢慢走过来”。
小姑娘欢欣雀跃地跑向妈妈,摄影师也如愿抓拍到了满意的场景。
我没敢举起手机打扰,就往路的另一边走过去了。
难得的假期,重邮多了很多赏花的游客。如我。
我坐在花坛上看着小菊花争相开放,行色匆匆的学子往图书馆进去。
我们绕着学校大半圈,来到了年代久远的老宿舍。
退休了的老教授们,在这里从青年时代住到头发花白。
不时地,会看见有老大爷老太太走出来,杵着拐杖,穿着整齐,依然意气风发。
相伴几十年,年青时候的争吵和苛责都随时光逝去。
现在,他们牵着手,一步一步,坚实有力,岁月安稳。
路上的游客,有成群结伴的,有一人独游的。
你会问我,万一她是学生呢。不会的,她的眼睛里 ,有光。
如果她是这里的学生的话,那我就看走眼了。
我得赞她一句,”你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樱花,还是树壮实些好看。
这一片老樱花林就坐落在年代久远的老教授宿舍旁。
老太太久久地停留在那儿,是在赏花还是在忆人。
粉樱衬着银发,绿叶交错红花。
我猜想她是个老教授吧,从前匆匆的往返于教学楼和宿舍。
那天也是阳光正好,她穿着简洁的素色棉布裙,抱着书本从宿舍出来,行色匆匆,赶着去教室给学生们授课。
少女都是爱花的,满园的春色吸引住她。她看着路边的樱花树,有一瞬间的错乱和不真实。
画面摇晃了一下,粉色的花瓣淡去,绿色映上来,又从中间绽放出点点粉红。
她恍惚回过神来,已经在樱花树下站了好几分钟。银发和粉樱好搭,她没有棉布裙,没有书本,她还有樱花啊。
我站在后面远远望着她,青葱岁月里,她的故事,樱花树们还记得吗。
历史悠久的学校,总是吸引人的。
一砖一瓦都有故事。
连小路上的地板,都让我忍不住跟她合影。
这个坐落的南山的老学校,来了好多次。
却始终觉得春天的她最有韵味。
上山容易下山难。
公交站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而且据说下山的路上还被车堵死了。
他是个遇到好天气,愿意走路下山的男孩。我呢,恰好也是。
学校前面不远,就是黄葛古道,连通山上和山下的老路。
走了很多次,每次路上都有很多人,有爬山健身的老人,有带着孩子游玩的夫妻,有嬉戏打闹的学生,有路边摆摊叫卖的商贩。
“凉虾,凉面,酸辣粉” ,这样的叫卖声回荡在山间,使得古道更有人味儿了。
唯一不好的是,偶尔会看见一些垃圾躺在路上,让人恼怒那扔垃圾的罪犯。
一路走下山,路边有在躺椅上休息的老大爷,也有晒太阳的小白狗。
这阳光,给予每个生灵同样的温暖。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三毛《来生愿做一棵树》
15岁时读到三毛的这首诗,就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看着古道旁边的大树,这些字句又蹦了出来。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快到山下的时候,路平坦起来,也渐渐有了民居。
我把外套顶在头上,想起了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奶奶。
她的一生,都在为了田里的作物担忧,为了还未独立的我们担忧。
从养育子女到养育孙子孙女。
甚至是家里的鸡鸭猫狗,都牵扯着她每一条神经。
淳朴的她,不像我来生想做的树,却是我今生想为的人。
2016.4.4
罗三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