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40多岁,个头不高,黑黑瘦瘦的,浓眉大眼,牙齿有点外突。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细细的,不长不短,不卷也不直。她的声音粗,用老家的话,就是不够喜俏,面相重。
我只见过她一次,在外甥的周岁宴上。
她抓了两只鸡带过来,看见小外甥,从我手里一把抱过去,外甥不干,哭闹着往我怀里奔,她讪讪的有点尴尬。妹夫过来介绍,是他肖王老家的二娘,很能干,靠在家务农,才给儿子在楚王城买了一套新装修的二手房,41万。
前几天,听说二娘做手术了,痔疮。
如果不是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二娘是不会进医院的,病情严重,小手术做了一个半小时,出来后,只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了20分钟,就坐公交回去了。
痔疮手术——公交车——从车站走回家……我不敢想象的画面。
原来,单做手术,费用是1000多元,加上住院,就得6000多。二娘不舍得,更何况正当种麦,住院就得有人陪护,她心急火燎,不想影响来年的收成,于是拿出当家人的“权威”,坚决回家。
回到家,人都虚脱了。
男人吓傻了,把医生开的四片药丸,一下子全喂给她吃下去。忘了医嘱:痔疮病人为防止伤口破裂,第二天需服用一定量的泻药。
痔疮手术当天——全部泻药——坐、蹲、卧不安……我无法想象二娘惨不忍睹的那一夜。
医生电话让立刻住院,要是脱水或大出血就会有生病危险,家里乱成一麻……
二娘不理会这些,她有她的生活哲学——死扛。
就像她亲手种下的棉花玉米,必须颗粒归仓;
就像在下雨天抢收烂在地里的花生,老天爷哭,她也哭,但必须刨回家;
就像死神逼近,青面獠牙,二娘用我无法想象的表情,与他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