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忽有一人伸手揭了榜文,看那人时,却是一个樵子。这樵子怎生模样,但见:
浓眉大眼,端鼻阔口。
寸许短须,三十年纪。
蓝布头巾,土灰粗衣。
腰裹皂布,脚登麻鞋。
背插板斧,肩挑柴担。
早有护榜侍卫,一拥而上,捉住不放!那樵子大叫:“无罪!”一侍卫大喝道:“你乃何人,竟敢妄揭榜文!若言语支吾,必加重罪!”樵子高声道:“俺知太子下落,因何反来捉俺?是何道理!”那侍卫大笑道:“似你这般模样,也能知太子下落?莫不是被这千两赏金冲昏了头?”另一个道:“休得聒噪!作速退去,尚有活路。若不然,将你这厮押入大牢,吃些苦头!”樵子一时怒起,喝道:“都是汝等悍卒,坏了朝廷大事!若是误了皇命,汝等哪个担当得起?还不速速带俺面圣!”众侍卫怪他口出不逊,越发强横,定要将其扭至官府问罪。
两下正自争持间,恰郭春行经此处,见此情形,乃上前问道:“汝等因何将这樵子扭住不放?”众侍卫回道:“叵耐这厮擅揭皇榜,又兼口出不逊,我等正欲将其押解官府治罪!还请郭太傅裁决!”郭春闻言,闪目看这樵子时,虽是衣衫褴褛,却状貌雄伟,不似刁蛮之徒。乃动问道:“这位壮士,方才众侍卫所言可真?”那樵子将郭春相了相,遂道:“这位大人容禀,俺知太子下落,故此前来揭榜。不想这班悍卒不由分说,将俺扭住,定要问罪。不知是何道理?望大人明鉴!”郭春闻言,乃将众侍卫斥退,便施礼问道:“不知壮士尊姓大名,哪里人氏?因何得知太子下落?”樵子见郭春以礼相待,遂回礼应道:“俺乃太和山下之民,姓陈名春。三日前因入深山砍柴,见一道人驾云,肋下胁了一后生落在山前。那后生约有十五六岁,生的眉清目秀。今日见了皇榜上的画影图形,俺才猛然醒悟,那后生便是太子,以此才揭了榜文。”郭春闻言,大喜道:“请陈壮士即刻随本官面圣!”陈椿便随郭春直入宫中面见国王。
话说国王正在书香斋闷坐,及闻禀报,即刻升殿。郭春引陈椿入殿,施礼拜毕。国王问道:“你如何得知太子下落,可详述之!”陈椿便将详情奏明。国王闻言大喜,遂下令道:“刘飞虎与郑才引五百军士,令陈椿引路,往太和山寻回太子,即刻登程,不得有误!”飞虎便欲领命出殿,郑才止住,遂禀道:“太子殿下执意修行,其志颇坚。若一心修行,不愿回朝,当如之何?陛下不若当殿御笔亲书,修一道诏书,赐予臣等带去。太子见此诏书,或可回心,也未可知!请陛下明鉴!”国王闻奏,点头依允。遂御笔亲书,修了一道诏书,当殿交于郑才。二将得了诏书,欢喜谢恩。当即下殿,点起五百精锐士卒,以陈椿为前导,望太和山进发。
却说郑才与飞虎引军疾行,无移时已至太和山下。郑才见此山峥嵘险峻、奇峰怪岩无数,乃问陈椿道:“陈壮士可知太子在哪一峰上?”陈椿手指前方,回道:“俺当日只见太子径奔此方去了,却不知在哪一峰上。”郑才闻言,乃皱眉不语。飞虎叫道:“偌大一座太和山,怎的去寻太子!”陈椿便道:“二位将军勿忧,此山路径虽是繁杂,俺却熟识。如今只沿此山路而行,必能寻见太子。”二将无奈,只得引军紧随陈椿一路探寻。岂知寻了足有一个时辰,仍未见太子踪影。
众人正走的口干舌燥、气喘连连时,只见陈椿把手一指,道:“前方紫霄峰下数里有一涧,名九曲涧。那涧水清冽甘甜,正好解渴。”二将闻言大喜,遂引众军直奔涧前。众人见水,哪里顾得许多,弃械趴在涧边便饮。郑才饮罢,抬头看此山势,只见峰顶隐有一团紫气缭绕,心下颇以为异。遂与飞虎议道:“观此峰与他处颇为不同,莫非太子正在此耶?我欲引军登峰,刘将军以为如何?”飞虎应道:“郑太保眼力最明,料无差错。我等这便动身!”遂召集众军欲望峰顶进发。
众军正欲渡涧前行,只见那涧水忽涨,水浪涌出数丈,径望岸边打来!二将大惊,忙下令众军速退。岂料那水势迅猛,哪里躲得及,众军衣甲俱被涧水打湿。二将率众军一口气奔出数里,水势方才渐消。众军兀自惊魂未定,郑才问陈椿道:“那涧水为何忽涨?陈壮士可知其中缘由?”陈椿乃道:“此九曲涧每年在早春时节,只有一次冰消水涨。待到盛夏雨季,也有数次雨漫涧堤。若今日水势忽涨,况在秋日晴明之时,委实怪异。俺数十年间从未得见!”郑才闻言,沉吟未答。飞虎叫道:“管他是甚缘由!如今我等复往,看涧水还涨么?横竖抢渡过去便罢了!”郑才只得微微点头。遂遣一小校快马加鞭,复回原路,探看水势,立来回报。那小校领命,跨马去了。顷刻间,回报道:“一路上水势尽退,及至岸边,只见涧水静流如故,并无异状。”二将闻言大喜,遂引军复转。岂料方至涧边,涧水复涨!众军大惊,忙又奔去。如是者九次!
当下飞虎大怒,拔刀吼道:“区区一涧,我等尚渡不得,何谈迎回太子!如今我等只并力向前,必要涉水而渡,往寻太子!若有避水而退者,立斩不赦!”那五百军士,各个勇猛精锐,一闻此言,俱朗声应命!郑才见状,忙止住道:“刘将军,且慢!此事怪异,若造次强渡,恐有性命之忧!若是如此,何人去寻太子,又何人回朝复命?我等须商议个妥策方好。”飞虎闻言,顿口无言,只得暂罢。郑才一时无计,遂命退五里扎下人马。郑才下马,坐于山石上,默然不语。
正当众军垂头丧气之时,只见陈椿由涧边兴冲冲飞跑转来,叫道:“二位将军,真是喜从天降也!”郑才闻言,问道:“陈壮士,喜从何来?”陈椿乃道:“请二位将军速随俺来涧边便知!”二将不知就里,便起身随了陈椿前去。三人来至涧边,陈椿把手望前一指,叫道:“二位将军,可见对岸树上的黑鸦么?”郑才与飞虎顺其所指看时,果见一只赤嘴蓝睛黑鸦,立在对岸一株大树上。有《西江月》一首,单道此鸦威武。但见:
体大如斗压枝,身披黑羽如墨。赤喙蓝睛双点漆,铁尾坚如棍棒。
利爪一对似钢,双翅一抖生风。千里一翅顷刻间,飞鸣传报吉凶。
话说郑才见此鸦颇怪,乃问道:“果有一鸦,陈壮士有何言相告?”陈椿道:“此乃灵鸦也,白日见者必获大吉!”郑才闻言,追问道:“愿闻其详!”陈椿方道:“将军容禀,俺闻祖辈传说,太和山中有一赤嘴黑鸦,颇为灵异。传言此灵鸦有传报吉凶之能,人若能辨其鸣叫之音,便可立知吉凶,极为灵验。况有见者获吉之说。不过此皆故老相传,俺却不曾亲见。今日涧水九涨,俺心下颇有几分疑忌。便自来涧边探看水势,不想忽抬头,竟见一赤嘴黑鸦在枝头扇翅。故此才速请二位将军来观。这岂不是喜从天降?以俺之见,今日必能寻见太子!”郑才闻言,连声称奇。
飞虎在旁,却见疑道:“吾却不信这区区一鸦,有何神通,能令我等寻见太子。那传语流言最不可信,皆是以讹传讹罢了!岂可当真?”陈椿道:“刘将军,此言差矣!俗语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飞虎只是不肯信,陈椿便道:“二位将军若不见信,只看今番能否率军安然渡涧便了!”二将闻言,觉得有理,遂点头应允。兼之另无良策,也只得一试。
话说二将重整军马,一声令下,再次渡涧。说来可煞作怪,今番那涧水果然波澜不惊,缓流如故,五百军士安然渡过九曲涧。众军才抵对岸,只见那灵鸦叫一声,一翅望峰顶飞去,霎时不见。郑才见众军安然渡涧,乃大赞灵鸦神威。飞虎心下仍存疑忌,只道:“此番涧水不涨,未必便是灵鸦所为。”郑才乃道:“如今涧水已渡,我等宜速寻太子殿下要紧,余者容后再议。”飞虎点头。二将率众军直望峰顶进发。
岂料行了里许,那山势渐陡起来,甚为难行。只见乱石横生、荆棘密布,当中一条羊肠小道,仅容一人行走。二将无奈,只得弃马步行。陈椿见山路难行,随手拔下砍柴斧,在前方劈砍荆棘,为众军开路。当下众军鱼贯而行,缓缓望峰顶而去。
话说众军行了多时,荆棘、乱石渐稀,山路渐阔。又行一程,只闻陈椿在前叫一声道:“兀那不是太子殿下!”众人抬头看时,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茅屋,旁有一眼清泉,水流潺潺。泉边有一巨岩,岩上有一人身穿道衣,闭目端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众军见了太子,尽皆大喜。
且说二将与众军见了太子,远远的拜伏在地,口称:“殿下千岁!”声震山林!玄元眉头都不曾动一下,端坐如故。众军又叫了数声,玄元依然纹丝不动。郑才乃向太子道:“太子殿下容禀,我等奉皇命而来,赍了陛下御笔亲书的诏书,特来请殿下回宫。”见太子仍不动声色,郑才不得已,取出诏书,起身宣读。那诏书宣毕,玄元充耳不闻。郑才见状,只得收了诏书,走上前来,本望劝诫太子。
却不料一道黑影从刺斜里蹿来!说时迟,那时快,郑才毕竟手段高强,听风辨物,已知不好,忙望旁一闪身躲过。定睛看时,只见眼前一只金睛玄虎,摇头摆尾,甚是凶恶!那玄虎张牙舞爪,大吼一声,响彻云际!郑才与众军尽皆心惊,不知这玄虎从何而来。郑才正疑惑间,只见陈椿低声唤道:“郑将军,不可造次向前,恐被虎伤!你且回身,听俺一言。”郑才闻言,知其另有所言,乃回身问道:“陈壮士,你有何言相告?”陈椿便道:“将军容禀,俺闻祖辈传说,太和山中有一金睛玄虎,甚有威灵。曾有人欲入山,行至山腰,那玄虎忽由草中蹿出,大吼一声,拦住去路。那人惊惶无措,拔腿便跑。不料,那玄虎竟不追赶,复翻身往草丛中隐了身躯。远近有识之人,便道此玄虎有守卫之责,人若迫近,便有性命之忧!人若不造次相犯,玄虎并不伤人。今见此虎状貌、性情,与传言相仿。俺故此教将军暂且退回。”郑才闻言,复惊奇不已。
话说飞虎闻听玄虎神威,心中暗道:“此虎果真有无能为?待吾试一试看!”遂大踏步望太子走去,那玄虎果大吼一声,又蹿上前来!将飞虎扑翻在地,张开血盆大口,便有伤人之状!那玄虎天生神力,飞虎拼死相挣,哪里动得分毫?飞虎方才惊惧,欲待大呼,却不想一时气滞,好似骨鲠在喉,竟发不出一丝声响!飞虎大惊,暗道:“吾命休矣!”闭了眼,只待死期。郑才与众军皆救之不及。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玄元睁目叫道:“虎兄,此乃贫道故友,又是钦差,其奉皇命而来。休伤他性命!”玄虎闻言,吼一声,松开利爪,垂头耷尾退在一边。飞虎见状,翻身起来施礼,道:“多谢殿下活命之恩!”
且说玄元当下开口道:“刘将军,如今只有玄元道人,而无净乐太子也!众位请下山去罢!”飞虎闻太子之言,乃叫道:“殿下差矣!圣上唯有一子,今殿下却弃国修道。将来圣上千秋后,将国事托付何人?”玄元道:“香娘已有身孕,明年生下皇孙,同样可承大统。况有汝等文武贤臣辅佐,何愁国之不兴?”郑才道:“殿下乃金枝玉叶,如今抛国弃家,至此荒山修行。乃被野道花言巧语所迷,其实并非本心。若被恶兽猛禽伤了性命,后悔何及?更兼衣食谁供,如冻饿致死,岂不可怜?殿下聪颖过人,为何执迷如此?我等苦口婆心,一再相劝,务请殿下熟思之!”玄元打个稽首道:“郑太保恩师,且听一言。吾修道之心如日月之明辉、似磐石之坚牢。吾受仙师之指引,得此至真大道,甚为感戴之至,岂非本心?玄元今生若与道无缘,便受尽饥寒之苦,被飞禽走兽所食,亦是注定如此。若当真有成道之缘,纵使饥寒交迫,复有恶兽猛禽,又何能伤?”二将再三相劝,玄元哪里肯听?
两下正自僵持间,只闻数声鸦鸣,听来甚为清亮。众皆抬头看时,只见一只赤嘴黑鸦,落在岩边松枝上。陈椿打一看时,乃道:“此乃灵鸦也!”众皆惊异。只闻玄元道:“鸦兄,他等亦是奉命而来,实乃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况也是一番好意,怎可无理?鸦兄引众军至此处,也是为免众军徒受奔波、涧阻之苦,可谓用心良苦。岂可一旦坏了前番功德?”那灵鸦又鸣数声。玄元笑道:“这便是了!”众人惊疑不定。
看官,这灵鸦因何会在此处?小子不得不补叙一番。原来当日玄元经玄虎引路,来至紫霄峰半山岩前修行。当夜,玄元与玄虎依偎在岩前,不觉沉沉睡去。次日侵晨,只闻数声鸦鸣,甚为清亮。玄元与玄虎被这鸣声惊醒。玄元伸腰站起,抬头看时,只见一只赤嘴黑鸦,身形颇大,落在岩边松枝上。玄元乃向黑鸦笑道:“鸦兄,你是来为贫道报晓的么?”那黑鸦应了数声。不想这数声鸦鸣,传入玄元耳中,却好似人语一般。玄元大为惊异,暗道:“方才这黑鸦明明应了语声,莫非是贫道一时错听了?”遂又试语道:“贫道何德何能,敢劳鸦兄啼鸣报晓?心下委实不安也!”黑鸦复鸣数声。玄元今番听的真切,那黑鸦应道:“法师宽心,举首之劳,何足挂齿?”玄元惊骇不已,赞道:“此真乃灵鸦也!”黑鸦应道:“法师赐名,谨遵法旨!”玄元大喜,乃以手加额道:“玄虎护岩、灵鸦报晓,古之修道者,从未得如此之便。贫道何其幸也!”当日,玄虎运木、灵鸦衔草、玄元搬枝,顷刻间搭建了一所茅屋。三日后,灵鸦依例在紫霄峰远近半空中巡视。见了二将引了五百军士进山来,情知是为寻太子而来。遂暗中跟随,直至九曲涧。见涧水九涨,众军被阻,疲于奔命。遂施法将涧水平复,以助众军渡涧。直至众皆过涧,遂一翅飞回岩前,告知玄元。玄元闻听,称赞灵鸦仁厚。复自道:“吾修道之心坚如铁石,纵是泰山压顶,道心终不移也!今日便是千军万马,又何惧哉!”遂依旧闭目端坐,以待众军。此是前情,表过不提。
闲话少叙,却说众皆惊疑间,只见那玄虎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扑奔上前!众人大惊失色,不禁惊呼!正当此时,只闻玄元叫道:“虎兄,众军奉皇命而来,不可造次!由他下山去罢!”那玄虎方才罢休。玄元复道:“刘将军、郑太保,请率众军下山去罢!若再延捱,终属无益。唯恐虎兄、鸦兄一时不忿,伤了汝等,甚不稳便!回朝后,多多上复父皇与母后,莫要以玄元为念,静待皇孙降世,日后承续大统,国泰民安!汝等去罢!”言罢,闭目而坐。郑才与飞虎见太子如此,更兼众军畏惧玄虎、灵鸦之神威,无奈只得作罢。二将施礼拜别,垂头丧气引军下山,回朝复命去了。
却说二将率军回朝,紫金殿上面见国王,备陈太子坚不回朝,以及诸般异事。二将俯伏金阶,甘愿领罪。国王闻言,大怒喝道:“这逆子如此无礼!寡人御笔亲书,已赦其私逃冷宫之罪,又遣将士往山中接其回朝继位,可谓仁义尽矣!不想这厮全然不顾,一再执迷!罢了!罢了!”遂命道:“吴进、孟英,速点齐三千御林军,待寡人御驾亲临,往太和山提解这逆子回朝治罪!”郭春、遣之等见国王盛怒,正劝不住。只见善胜皇后忽由殿后转来,施礼奏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暂息雷霆之怒,育此逆子,臣妾之罪也!臣妾情愿领旨,自往太和山劝回玄儿。望陛下准奏!”国王欲待不允,禁不住群臣相劝。只见郭春道:“娘娘之言有理,陛下盛怒去寻太子,甚不稳便。不若娘娘自去感劝,太子见了母后,或可心生悔意,一同还朝也未可料!”国王闻言,沉思良久,乃叹口气,道:“也罢!只得暂且如此!”遂遣吴进、孟英率三千御林军,令太子三师与飞虎贴身相护,复命陈椿引路,赶往太和山。
且说皇后乘了凤辇,三千御林军相随,出都城浩浩荡荡望太和山进发。大军行至太和山下,只见军士来报:“前方已抵太和山,山路崎岖,恐难乘辇。请娘娘下辇乘马,方好入山。”皇后闻言,只得下了凤辇。三师与飞虎服侍皇后上了逍遥马,缓缓而行。
话说大军正行之间,忽见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迷人眼目,人马不得相顾。不一时,狂风顿止,众将看时,不禁连声叫苦!原来逍遥马上不见了皇后!众军四处找寻,哪里有皇后身影?正在焦急时,只见陈椿摸摸头,对众将道:“各位将军,俺自认对太和山了如指掌,不想今日却遇此怪事。此处俺从未到过,这林木、山路,又好似蛛网一般。正不知如何到得此地!”众将闻言,更添忧闷。只得遣三十二个军士,分为八队,往八方去寻路径。余下军士,原地驻扎,静候回报。
且不言众军被困寻路,却说皇后当日在马上,狂风突起,迷了双眼。后被大风卷起,送至一处。待风止之后,睁眼看时,只见身处山坡之上。环顾四周,并不见半个人影,众兵将尽皆不知去向。皇后惊惶无措,爬起身来,正不知该往何处。却不想猛抬头,只见太子立在对面山坡之上。皇后一时欣喜,遂高声叫道:“玄儿,速转来!”一连叫了十八声,往坡下走了十八步。太子在对面坡上连应了十八声,却连上了十八步。后人便称此地为“太子坡”和“上下十八盘”。
皇后见唤太子不转,也顾不得许多,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好似脚下生风般,几步赶到对面坡上。只一把将太子衣襟抓住,死命不放,定要他回宫不可。太子心实难舍母后,却又顾念修道。正在两难之际,只见半空中降下一把宝剑,霞光万道!太子接剑在手,将牙一咬、心一横,只一挥,将衣襟割开。皇后未曾提防,望后便倒。那割落的两片衣襟,便腾空飞起,随风飘去。后落到汉水中,百年后,便化为两座山峰。后人称作“大袍山”和“小袍山”。
太子见母后跌倒在地,好生不忍,却顾不得上前去扶,转身洒泪而去。皇后见太子走了,遂挣起身来,拼命赶来!眼看赶上,太子回头见了,遂将宝剑尽力一劈,只闻震天价一声响!只见高山齐齐断开,断痕处现出一条河来,那河水奔流如箭,将母子二人隔在两岸。此便是后人所称的“剑河”。
皇后见状,跌坐在地,恸哭不止,泪如雨下,竟在地下汇成一个大池。后人便唤此处为“滴泪池”。
且说皇后哭够多时,只觉眼前一黑,昏厥于地,人事不省!
毕竟不知皇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