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自唐起,诗风鼎盛;自宋起,词采飞扬;自元起,曲妙夺人。
唐宋交替,五代十国,词的风雅,在一人手中,尽显其道。李煜,作为君王,他是不幸的;作为词家,他是幸运的。
有道是:做个才子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
那段岁月,铸造了他的傲气、他的绚丽,也铸造了历史上最凄雅的文学形象——千古词帝。
〈正文〉
遥忆几年前,我还在那富丽的皇宫里。
金陵的春天,永远都是微凉的。好雨知时节,滋润着那里每一方草木。纵夜夜笙歌,却不荒诞;即美人琵琶,也无纵欲。多少饮酒词?多少才子赋?多少金樽相礼敬?多少骄人舞宴间?
几多逝水流年?恍若红尘一梦。
那唐国的梦啊,终究是支离破碎,在宋兵的铁骑之下灰飞烟灭。我也成了阶下囚,似那笼里的画眉,再难见出处。
“回不去了......”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就像那一樽甜淡的桂香酒,既饮,就无。
门帘外传来雨声潺潺,浓郁的春意又要凋残。冷冷的风,丝丝的雨,绵绵的愁。
即使我身盖罗织的锦被,也受不住这五更时的冷寒啊,或许只有迷梦中忘掉自身是羁旅之客,才能回到过去,享受片时的欢愉。
真不应该,独自一人登楼凭栏远望,空添对故国的思念,对自己的愧疚。离开真的容易,再见真的也太难。
岁月从不会饶人,过去就像流失的江水,就像凋落的红花,跟着春天一起回去。昔今相比,几分天上?几分人间?
《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五代·南唐·李煜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 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 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恍惚间,究竟何人在诉苦?
原来是我自己,一介离人自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