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神秘女人(1)
父亲戚槐云的葬礼,简简单单。按照当地的习俗,亲亲友友们该请的都请了,该来的也都来了。考虑到九仙家的实际情况,除了一些至亲,其他的人,基本上就是上门来磕个头,烧点纸钱,然后便离去。饭不吃一口,水也不喝一口的。因此,从那天下午戚槐云出事到火化入土,前前后后也就七天的时间。
九仙说,那七天,简直是人生的煎熬,最最难捱的七天了。尽管在后来的日子里,九仙也曾遇到过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但或许是自己长大了一点,也或许是自己麻木了的缘故,她并不如此这般的心力交瘁和伤心欲绝的了。
父亲戚槐云就葬在离九仙家老宅不远处的一大堤外。那里,都是些死了的远近庄邻们最佳的选择之地。那里更是一片荒地,没人管,没人问,任意挖,随便埋。虽然还没到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步,但仍然是少有人来人往的。倒是每年的农忙季节里,那里便会瞬间热闹了起来。因为,几百亩农田就沉睡于一条小河的对岸。九仙以及九仙的祖辈们、乡里乡亲们维持生计的盼头,就在那一大片农田里。小河里水不清,浅浅的;边上的树儿不大,矮矮的;没有花儿盛开,有的倒是杂草丛生。一脚踩上去,给人软踏踏的感觉。
她的出现颇为意外,只因,所有亲朋好友中,竟无人识得她的身份。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她是谁?
40来岁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只纯黑色的包包,看上去,那包还可以背于身上。九仙发现她的时候,就因为那包的带子拖地有点太长了,九仙便提醒了她。
她朝九仙微笑,但一点儿看不出那种笑意来的。就算是点头吧,抑或是谢谢之意。
她着一身手织的褐色的毛衣,襟上别一朵小小的那种白色小花样的别针。起先,九仙误以为那是白花,靠近她时,也才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吊唁时别于胸前的白花。是呀,父亲戚槐云本就一介草民,况且于那个年代里,送别现场又哪能有什么白色小花的出现?是一枚精致的别针,虽小,但很是煞白。有点儿锈色,不仔细看,那是一点儿不显山露水的。
女人的头发很黑,稍稍烫卷了那么一些,因此,梳理之后看上去便更加的清爽与整洁。九仙没听到她说过话,个子也不高,微胖着。可以猜想,以前的她绝对是个美人坯子,容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姣好。
她是一个人独自前来的,在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的脚步跨进九仙家门槛之际,她曾稍稍地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缓缓地走到沉睡在棺材内的戚槐云身边。九仙发现,她注视着父亲戚槐云很久很久,一行泪珠仅于眼眶里打转,但始终未曾滴落下来。
她的神情平和而安详,她的目光温和而柔软。九仙以为,她不过是父亲多年来不曾谋面的一个老同学而已,看得出来,她表现出来的也并无太多的悲伤。就在这个女人来一个小时之前,跟父亲戚槐云小时候一起长大了的几个同学兼玩伴,也才刚刚离开。因此,九仙便确定,她也许就是那些小伙伴中间的一个。只是,她是女人,不好意思一起前来罢了。
这个女人慢慢地靠近了戚槐云,嘴唇微微地蠕动了一下。至于她跟戚槐云说了些什么,九仙没有听清楚。之后不久,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丝丝浅笑,朝着魂魄已去了天堂的、装有戚槐云尸体的棺材拍了两下。
此刻,九仙的母亲吴月婵走了过来,她轻轻地握住了这个女人的手。吴月婵跟九仙一样,也以为这个女人有可能就是戚槐云的一个老同学。尽管不曾相识,但人家已经上门,能来送丈夫戚槐云这一程,作为妻子,她当感激不尽。
只是,吴月婵立马反应了:在哪里见过她?
就在吴月婵跟这个女人目光对视的刹那间,才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的。那圆润的脸型,那并未于岁月里褪去了的俊俏秀丽,那温和的态度以及温馨的眼神……只是,吴月婵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后来,在这个女人即将离去的片刻,她微微颔首,拍了拍九仙的后背,说她知道父亲戚槐云的所有事情。【待续】
前瞻马耳九仙山。碧连天。晚云间。城上高台,真个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小溪鸥鹭静联拳。去翩翩。点轻烟。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处,垂柳下,矮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