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快要过年了,我们一家早早地来到了姨父家——今年在这里过年。
姨父一家生活在农村,门前便是一个大池塘,围绕着的瓷砖护栏上摆满了盆栽,倒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只是这池塘无人打理,稀疏的飘着几片绿色。
不久之后我想就是一片红了。
一、
这天早上我起得格外的早,站在门前呼吸农村特有的泥土香气,不由得更坚信了在这过年的正确性。
突然我听到了几声痛苦的呜咽声,回过头去,邻家的老大爷正用绳子拖着一条狗向池塘口走去——这是一条看起来挺“年轻”的狗,灰白色的毛发然后看得说不出的柔顺,但我此时所关注并不在于此。
我有些不安,于是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老大爷笑了笑
“过年了,把狗淹死去卖肉啊!”
我不由得心底有些发凉,但又什么都做不了——毕竟这是“普天同庆”的日子。
老大爷最后还是把狗拖到了池塘口,双手猛的一提,“呵”的一声便把狗扔了进去,狗在池塘里拼命地挣扎着,但终究浮不上水面,因为老大爷用一根结实的棍子套住它的头死死的往水里摁。
我不禁想到了黑帮片里头逼问秘密是一伙人把人质的头往水里摁的场景——只不过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只是让人质处于死亡的边缘以达到目的,而老大爷却实实在在地抹杀这条鲜活的生命!
水花飞溅,狗还在挣扎着,老大爷还在若无其事的和邻居聊着天,在这场毫无悬念的生命拉锯战中,我看到了自然的无情,或者说是人性的残忍!
终于,水面慢慢的平静了,我知道生命的顽强终究输给了无尽的欲望。老大爷把狗拉了上来——柔顺的毛发早已凌乱不堪,无神的双眼似乎昭示着它死前的绝望。老大爷把它拖回家中,流下一条淡淡的湿痕。
也许这就是逝去的生命所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再次看着这片池塘,我有些惶恐。
我不知道这宁静的池水到底吞噬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二、
忙活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我写完最后一点作业,于是起身准备洗漱睡觉。突然母亲走了过来跟我说:“他们正在杀牛,你要不要去看。”
想起那条被欲望抹杀的狗,我打了个寒战,向窗外看去,果然池塘的对面有一伙人打着灯围着什么东西——想必就是那另一个无辜的生命了。
我如同害怕着什么一般完成洗漱便上了床,躺在床上,我脑海中浮现出几十个人解牛的场景,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夜我失眠了,第二天老早就起了床,依旧在门口吹着风。忽地听到“哞”的一声,我猛地一愣,带着几分期待地问母亲:“牛没杀?”
“怎么可能,那是小牛犊的叫声,八成是在找妈妈吧。”
我猛地低下头,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这才发现这叫声那样的稚嫩,那样的恐惧,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
我能感受到那失去至亲的痛,那些孤儿至少还有社会福利,而这小牛犊却迟早走上和它母亲一样的命运!
接下来的几天我耳边都环绕着这绝望的叫声,也许是这叫声触动了我的内心,也许是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是的,这叫声每时每刻都存在于这世界的某一处,从未断绝!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喜迎新春的日子,我的心头却如此沉重,为什么在这个本该充满欢乐的节日,我却见证了生命的绝望!
也许理想主义在作祟,因为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的法则,可人类所做的一切早就超越了一般的法则,为什么就不能以一个统治者的姿态去善待自己的臣民呢?
夏衍在《包身工》中写到:
美国一位作家索洛曾在一本书上说过,美国铁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面,都横卧着一个爱尔兰工人的尸首。那么,我也这样联想,东洋厂的每一个锭子上面都附托着一个中国奴隶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