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小马是我最小的兄弟,现在在家里没有工作。
前几年,小马给我打电话说:“二哥,我下周四结婚,你得来当伴郎。”
那段时间我正处于低谷期。
我对着电话支支吾吾地说,我可能去不了。
后来小马说,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了,你能试着抽空回来吗?
我想了想还是说,这边太忙不能去。然后我忙补充一句,兄弟,我就不去了,礼金我让他们捎过去。
他语气一下就变了,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我又不是为了要你的钱,我们兄弟好久没聚过了。”
后来我也没去。我安慰自己,都是兄弟,他可以担待的。
结婚以后第四个月小马带着媳妇来新疆旅游,给我打电话说来新疆玩上3天。说好久不见我了,想喊着我一块吃个饭,还带了一点东西给我。我说没问题,你们两口子来了,我怎么都得好好招呼招呼你们。
小马来的那天是星期四,那天我想让他们两口子这两天好好玩玩,第三天周六的时候我再去找他们。
周五下午,这里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来替不了我了。
那个下午我给小马打电话说,我这里忽然有个急事,不能陪他了。小马说没事没事,以后机会多的是。当时特别愧疚。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兄弟,他可以担待的。
几个月后我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小马晒的孩子满月照片,我才知道小马刚办完满月酒。我越想越难受,晚上的时候给小马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怎么没叫我。小马说:“总感觉你比较忙,让我不要多心。再说又不止要这一个,下次二胎的时候叫我”。
小马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嘻嘻哈哈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远了。后来慢慢的有点疏远了,小马也不给我点赞了,也很少在我们的那个小群里吹牛了。
因为这件事心情特别不好,因为我知道“都是兄弟,他一定可以担待一些的”这句话已经安慰不了我了。
那时候我模糊而清晰地发觉我和小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难以修补的裂缝,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去店里的时候路过一个工厂,他们穿着蓝白相间的厂服,男生们三五成群地在斑马线上走着,像极了初时的我们。
我想起了那年的我们。当时还不是特别熟。我被前女友的搞得心力憔悴。为了给她筹借治病的钱弄的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那天小马正好来了,走到我前面,看了我一眼说:“别慌,有我呢。”随后拿出了工资卡递给我,那时候我就感觉小马会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4月份我回了一趟老家,我是早晨六点多到了临汝镇的,我想着给小马一个惊喜,就没打电话。
我想起了15年10月初的时候,我从乌鲁木齐坐车去安徽,中间经停洛阳,大概停五分钟,那天我发朋友圈说自己又要去安徽了。小马在下面评论:“我们好久不见了,不然你在洛阳停的时候我去找你吧。反正离我家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分钟。”
到了洛阳停车的时候,我刚出车门就看见小马在那里等着。那天特别冷,我穿着一个加厚版的大衣都冻的难受。
小马左手提着两盒烧鸡,右手拿着一条香烟,看见我下车就赶紧递给我:“这是你最喜欢抽的帝豪,天冷抽颗暖暖身子吧。”那天一根烟刚抽了2/3,列车即将关门的广播就响了,我拿着小马给的烧鸡上了车。
此时的心情特别复杂,既后悔又愧疚,小马这么对我,我却因为各种事错过他的婚礼,错过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几件事。
错过了他跪着拿着戒指对新娘求婚,错过了当他生命中仅此一次伴郎的机会,错过了他端起酒杯对着宾朋满座感谢他们的到来和支持的时候,错过了他为人父的举起女儿的时刻。
在车上我就哭了。我感觉特对不起小马,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在后座上哭的我,递给了我几张纸巾,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朋友,不值得为女人这么伤心。然后把音乐换成了《爱情买卖》。司机把我逗笑了。
那天晚上到了小马的家,小马看到我先是惊讶,后来很平静地走了过来把我的包拿过来放下,然后用力抱着我说,“二哥,你来了”。
晚上,我和小马各自拿了一瓶啤酒,碰瓶,一饮而尽。像极了那年的那个晚上我们俩鼻青脸肿地在烧烤摊端起酒杯的时候。
人这一辈子大概有26298天,631152小时。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们会接触数万人,99.999%的人都是我们生命里的过客。真正的好兄弟,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有很少的0.001%,然而这极其难得的0.001%,我们都极少去珍惜。
因为,在我们眼里他们是我们的兄弟,无论我们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有一点点介意。
曾经我以为是兄弟就可以肆无忌惮,嘴上说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这样对你,才可以放你的鸽子,才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拒绝你。
但其实他们也会介意,也会难过,也会失望。友情就像是爱情一样都需要经营,都需要付出,都需要嘘寒问暖。
我们总是把自己最差最不堪的一面给了我们最亲切,漫长岁月里只遇见0.001%的人。把最好的脾气,最好的礼貌给了我们生命里的99.999%的过客。
我们总是想讨全世界的欢心,除了我们生命里最重要的那0.001%。
无论你在哪,无论你在干什么,都希望你能给你那个重要的兄弟发个消息,打个电话,最好的话就是兄弟几个见个面撸个串喝点酒,吹吹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