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5日星期一 19点27分
翻阅南怀瑾先生的《论语别裁》时,看到了这句话:“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很有味道,我揣摩了许久,仍觉意犹未尽。
普通的“犁牛”,没有过人之处,但是它的孩子“骍且角”。作为“犁牛之子”,虽然出身鄙野,不想抛头露面,但以“骍且角”,山川岂能“舍”?
不舍是“犁牛之子”一样可以眼望乾坤,胸怀韬略,一样可以手劈艰辛,脚踏荆棘。
自古以来,多少烟云?
昔日陈涉慨而叹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鸿鹄何在?不曾贴在脸上的,特殊的际遇,必然会让不甘碌碌者脱颖而出,锋芒毕露,甚至大放异彩。
没有永远的落魄,除非在内心深处矮化了自己。
安徒生笔下的丑小鸭,不就是我们的镜子吗?苦难的日子,丑小鸭也曾流离失所、失魂落魄,不知所向,但他在历经诸多的磨难之后,终于成为了美丽的“白天鹅”。
从鸭堆里爬出来的“白天鹅”,这岂止只是安徒生的美丽构想?
贫寒不是天定的,即使生在柴堆中。
小时候,常常仰望外面的世界。确切地说,是看不到的远方,没有清晰的轮廓,也没有明艳的花朵,只是模糊地觉得应该走出那个狭小而空旷的村落,去过一种心仪的生活,不再为贫穷的生活而忧心忡忡,不再为孤独的日子而暗自神伤……
走到哪儿了?今天的我,不过离家门百十里,除了有一份基本满足生活的工资收入,有关爱我和我爱的家人,我所有的就是梦了。
做了一个什么梦呢?一个教育领域的作家梦,不是荒唐的,而是现实的,我在学校,又喜欢写作,实现这个梦只是个时日而已。
为了这个梦,我一直努力到今天,偶有改变的,但主流不曾变化。
虽然生活在乡间,但从不以居于乡间而自暴自弃,而是始终仰望遥远的星空。
今天,读到孔子的论述,发现“犁牛之子”的说法,才恍然,自己出身于乡间,至今依然在乡间,即使将来换了工作环境,但心不会离开,因为我的根在这里,永远地在黝黑的土地中。
书中提到了彭泽县令,不屑于为三斗米折腰而洒脱辞去,大作《归去来兮辞》一直吟唱到今朝。
昔日想过,陶渊明来自乡野,复归乡野,不与世俗沾染,不愧为一代大儒。现在想明白了,陶渊明有足够的资本享受人生岁月,哪还需要“摧眉折腰事权贵”?
原来,他不是“犁牛之子”,而是悠闲的士大夫。或许如此,他才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文人情怀,也许不是寻常百姓所能及的。
微信中有篇文章,讲到目前命运改变的艰难性,主要是说由于受家庭出身的因素影响,有些人可能不需要太努力,就可以达到一定高度,而另外一些人,即使百倍努力,也难以企及前者的程度。
这我是理解的,以前曾经读过一篇文章,我奋斗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作为一个农村的孩子,奋斗十八年有所为,并不是很漫长的事情,但内中滋味只有当事人知晓。
生于何处,我们无法抉择,但是我们可以决定当下的发展路径。我的同乡常世江自小喜爱美术,读到初三时竟然辍了学,回家务农一段时间。后来他醒悟,重新回到学校,考入师范学校。一般人的想法就是谋碗饭吃,尽可以“挥霍”青春等待毕业。常世江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迷失,抓住一切机会,虚心向他人请教,将整个心思都投到了绘画上。
毕业后,虽然换了几家单位,但他始终不改的是享受绘画带来的幸福。当把所从事的工作视为幸福时,其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从长白到北京,常世江依然在奋斗,和北京的优秀艺术家一并走在追求美好的路上。
“犁牛之子”,他的祖辈是不懂绘画的,但他掌控了自己可以选择的路,矢志不移地走,走到了今天。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不觉又想到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是天生的贵族,谁是天生的奴才?
把心放平了,我们就会看到世界的美丽,把眼放远了,我们就会找到人生的坐标。
“犁牛之子”们,生命何其短暂,我们岂能任时光白白流逝?广袤的土地,需要我们这些“犁牛之子”们,以百倍的努力,万份的激情,点燃生命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