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狗,音乐

盛夏六月,荷花开得最艳。景观渔塘水中那一大片荷花,亭亭玉立,轻盈的花瓣或雪白或粉红,吐露芬芳。缕缕幽香招来成群结队的蜜蜂在花丛中轻盈飞舞。每到下午五六点钟,太阳还在灼灼的烧烤,来散步跑步欣赏荷花的人络绎不绝。特别是星期天,拿手机拍照荷花的人蜂涌而至。朝看云卷云舒,晚看日落荷花,多么诗情画意的人生享受。娇艳的荷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比荷花更耐看更吸引人的则是另一道风景。

在景观渔塘拱形桥旁边,有两棵枝叉横生遮天蔽日的大树。一个凉风习习的下午,两棵大树旁边围了一大群人。树木的枝干上高高吊着一瓶旷泉水,水瓶离地面有两米高以上距离。

一只大黄狗,修长双腿,笔挺身材,身姿矫健,雄伟健壮。全身纯色黄毛闪亮发光柔软如绸锻。这是一个英俊神勇的大黄狗。大黄狗伸长舌头,嗷嗷叫着,前腿跃起,身子往上跳,连跳三次才把瓶子咬住。

“搞掂!”男人狂喜,大嘴巴裂开,抑制不住流露出一脸的得意和骄傲。男人个头不高,四十来岁,身穿蓝色陈旧衣服,下穿灰色陈旧裤子,裤管高高挽起。粗糙大脚穿蓝色拖鞋,一副土里土气的农民工打扮。他在训狗。

男人把绳子往上提,旷泉水瓶又增加高度,至少三米以上。

“再咬。”男人指着瓶子,指挥大黄狗。大黄狗仰望水瓶,摇头晃尾巴,略一犹豫。

“快!”男人吆喝。“再咬。”男人命令。

大黄狗奋力一跃,没咬住,但是把瓶子咬烂了,泉水往下滴水。大黄狗又跳了几次,始终落空,瓶子两边晃荡。

“再咬。”嘶的一声瓶子烂了,泉水喷发而出。男人扯着绳子,命令大黄狗。“快咬、咬、咬、咬。”连声吆喝,急切而且严厉。

男人把瓶子放低了一些,大黄狗一个高跳动作终于把瓶子咬住了,大黄狗也累得气喘吁吁,仿佛经历了高山爬行。男人不满足,吆喝大黄狗把瓶子咬下来。

“快咬下来。加油!加油!快咬下来。”

大黄狗上跳下跃,几番折腾,也没办法把瓶子咬下来。男人捡起地上小树枝指着大黄狗,叫骂:“打死你!”树枝晃了晃,没有落到狗身上。男人无可奈何解下绳子。大黄狗伸长舌头,呼哧呼哧喘气,胸脯激烈起伏。大黄狗累坏了。

大黄狗最拿手的技巧就是空中接球和水中捞球。男人手中小黄球往空中一抛,大黄狗眼疾脚快仰起头颅用力跃高张开嘴巴咬住小黄球,几乎每个球都能准确无误的接住,就像是一个很棒的篮球运动员。男人又把小黄球往前面扔,小黄球沿着跳舞广场平坦的地面滚动,大黄狗如离弦之箭双腿疾风飞跃追上小黄球,一瞬间功夫就用嘴把球快速叼回来。最精彩的就是水中捞球,男人喜欢往水中抛球,大黄狗毫不犹豫跃过半人高的围墙跃入水中,奋力游到小黄球前把漂浮在水中的球叼上来。反复多次,大黄狗勇往直前,胆色过人,博来围观者一阵阵高调的喝彩声。

“好聪明的狗!”“真厉害!”大黄狗每表演一次接球捞球高难度动作,他的出色表演都会获得围观者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这时候,大黄狗的主人心头上的愉悦、成就感就会出现在眉宇间。男人向围观的路人一脸喜色的诉说,大黄狗一天吃二十元烧鸭。围观者发出惊呼声。这样算来,肉类、狗粮,养这只大黄狗一个月至少花销上千元钱。男人通身上下没有值钱的东西,却对大黄狗慷慨大方。可见男人非常爱狗,也是为了寻求精神上的快乐。现在养宠物狗的人多,都是些驯顺娇贵的狗,聪明灵性又能给旁人带来娱乐的狗不多。

几乎每天黄昏来临,男人或穿衣服或赤膀身子,慢悠悠骑部单车,大黄狗叼个草蔑篮,篮里装着小黄球,乐颠颠的跟在男人后面,到跳舞广场表演节目,或树下或水中。男人乐此不疲,他给自己带来快乐的时候也给我们这些围观看热闹的闲人带来心情的愉悦。

“滴滴滴滴滴滴滴……”清脆悦耳的音乐声袅袅飘飞,音质浑厚,余音婉转,好像珠宝掉落玉盘,叮咚脆亮。我猜想是某位残疾人在唱歌讨钱,加紧了脚步。我是个爱热闹的人,凡是街上发生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喜欢凑近看热闹。

支架、乐谱、小提琴,唱歌的年轻小伙子正站在东莞国药门前的街道上。街灯有点昏暗,仍清晰的看清楚小伙子音容相貌。头发浓黑乌亮,额头宽阔,下巴略尖微微上翘。白色T恤,黑色裤子。极普通的打扮,平凡如路边的落叶小草,如果不是他街道唱歌,估计擦肩而过你也不会专门看他一眼。

小伙子的脚底下铺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每一位停下听我唱歌的朋友,谢谢你们给我鼓励和热情,谢谢你们,流浪歌手。这就是流浪歌手的心声和愿望。

围观人很多,有些行人步伐匆匆,听一会儿就走了,但凡听的人神情肃穆,充满羡慕和敬佩。小伙子十分投入,边弹边唱,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怡然自乐。是盛夏的晚上,一丝风也没有,多说几句都会舌敝唇焦。我静静的看着小伙子跳出音符的双唇,同情的想,他一定口干舌燥。

小伙子在自娱自乐的时候也无私地带给别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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