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天,爸爸妈妈和嘉儿提了很多次奶奶晚上要回来了,爸爸会去接奶奶回家,这家伙估计听进去了。
今天一早,六点多,我先迷糊着醒来,听到厨房传来敲核桃的熟悉声音,就知道婆婆起来打豆浆了。过了一会儿,冰糖起床去洗漱了,今天要上班。
再过了一会儿,快七点时,嘉儿也醒了,闹了几分钟起床气,缓和情绪后,第一件事就是扶着我站起来,越过我的身体看爸爸那边空荡荡的位置,叫爸爸爸爸。我赶紧呼了冰糖进来,嘉儿笑嘻嘻地唤着爸爸爸爸,忘了爸爸今天要上班(直到爸爸出门和他拜拜,他也没反应,以为爸爸和前几天一样马上回来)。
看过爸爸,嘉儿突然开始nai nei nai nei地叫起来,叫了几声后,确认他不是在说要吃奶,便意识到他可能在叫奶奶,他知道奶奶回来了。
让冰糖叫了婆婆进来,婆婆唤了一声“嘉嘉”,嘉儿马上就爬过去,扶着床护栏站起来,微笑着朝奶奶招手,紧接着又把手扬起来要往奶奶脸上凑。
婆婆很是激动,带着兴奋对我们说“看,娃还认识我,娃记得我”。
“当然,嘉嘉当然记得奶奶咯,你刚走那两天,他还不适应,还闹情绪呢。”我接上婆婆的话。
“嗯!那几次在视频里,嘉嘉一看到我就招手,对其他人没这样……”婆婆忍不住被小孙子挂念的兴奋,继续说起春节期间视频电话的事。
嘉儿的手还在朝奶奶的脸上凑,奶奶下意识地闪躲了下“奶奶还没有洗脸,脏的”。“没事的妈,他就想碰你一下问好。”奶奶终于开心地微蹲了下,嘉儿碰了下脸,然后一只手玩起奶奶羽绒马甲上的拉链,祖孙俩都是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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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回来了,冰糖上班了,一切似乎回到年前婆婆还没回家过年的样子。
婆婆回来了,经过一段分别,嘉儿又长大了些,我和冰糖对婆婆的认识和心态也改变了些,一切又与年前不一样了。
这一天,我有事叫婆婆时唤一句“妈”,嘉儿就会跟着我一起发声“妈~~”。有几次,我叫“妈”“妈”,嘉儿就接着我的声,叫“爸~爸”,笑死我了。
这一天,家里又开始充满了婆婆的“絮絮叨叨”,我也终于不再老是“屏蔽”婆婆的声音,静下心听她想说什么。婆婆边收拾家务边见缝插针地跟我唠嗑家里的过年:做包子、包饺子,和公公出去买年货,大年初三摆了三桌招待客人,哪个姨带来了什么东西,哪个舅家的女儿要相亲…
这一天,看到婆婆行李箱里那一堆满满的、超级重的“老家货”——核桃、馍、爆米花、豆腐干、柿子饼……我终于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不用带,这么重,都买得到”,我知道那是老一辈对我们的挂念,想着给我们带好吃的。不管现在的物流业多么发达,在她们的眼里,亲自带的东西才有沉甸甸的感情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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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回来了,我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按我们最初的想法是将来不住在一起,娃两岁后就分开,婆婆也表示过不会待在南方,还是喜欢老家。我还曾暗自欣喜,真好,娃头两年有人帮忙,后面又可以分隔两地,避免长久在一起而引发的婆媳大矛盾。
但这一次相聚,我发现了一个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事———嘉儿的情感。
之前所设想的,以及小两口与老两口所谈的基本围绕我们大人的需求和意愿,从未想过嘉儿怎么看待这事。虽然他很小,但是他也是有感情的,不管婆婆是在家里帮助我们两年还是三年,这期间嘉儿都在不停积累他与奶奶的感情,他也会想念奶奶。
作为儿媳,我无疑是在这件事情中最“冷情”的那个人,因为我是从一个成人的角度去对待婆婆的,对我来说,就像是两年的合作伙伴,第一年过了磨合期,第二年开始进入改善期。合作结束后就是正常往来和静待新的“合作期(比如年老健康等问题)”。
但嘉儿不同,他是一个新生命,他也是一个血缘中的亲密关系者。无论我们这一代与父辈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多大变化,无论我们是否真的从三代同堂脱离成为三口之家的核心家庭,从今天嘉儿对奶奶的反应中,我开始意识到嘉儿与祖辈的情都是我们应该去呵护和帮助维系的。
我自己是与爷爷奶奶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我的暑假和周末又是经常泡在外婆家的。所以一路以来,我和奶奶还有外婆的感情都非常深厚,哪怕奶奶外婆去世多年,都还经常出现在我梦里,对我来说,她们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总感觉,与祖辈的爱是与父母辈的不一样的,但又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尤其对于一个慢慢长大的孩子来说。
时代在变,但某些感情结构不一定要割裂,我的嘉儿,他有权利感受父母与祖辈不同的爱。这份爱,在与祖父母、外祖父母三地分居的情况下,作为爸爸妈妈,需要有所作为。我们该好好想想了,小家庭与大家庭,不止于我和冰糖的意愿,还有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