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瞬间,母亲离开我们整整十个年头了。但母亲的音容笑貌始终在我的魂梦中萦绕。不知曾多少次在梦里聆听母亲的教诲,接受母亲的呵护,感受母亲的温暖......
从我记事起,就记得母亲一直是体弱多病。家里的药瓶几乎堆满了小半个抽屉,无论病魔怎样折磨母亲,母亲身体有多么难受,但我却从未听到过从她嘴里发出过一句呻吟。每当看到母亲一脸痛苦的模样躺在炕上的时候,我们都忍不住劝说母亲: “如果实在难受,你就喊两声。” 但这时母亲总会说:“我喊两声只会给你们增加痛苦,对我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都不要管我,让我安静地躺一会儿就好了。”
我非常清楚的记得,每到晚上,母亲给我们做好晚饭后,都是让我们先吃,母亲则躺在炕上休息好大一会儿才能吃饭。一整天的劳累,早已是体弱多病的母亲精疲力竭了。
小时候,我总担心母亲会突然离我而去。当母亲每次躺在炕上休息睡着了的时候,我经常会站在一旁默默的仔细观察,看母亲的胸、腹部有没有起伏,或是轻轻的地爬到她的身边,伸出手去试一试有没有呼吸,发现一切正常,这时心里才会踏实下来。
记得母亲刚刚去世的那一年,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母亲并没有死。耳边经常会响起母亲呼唤我名字的声音,或是在猛一抬头间,眼前便浮现出母亲那模糊的身影,这时候我便总会下意识地环顾一下四周。尤其在自己安静独处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愈加强烈。
母亲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他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去街上和别人说东家道西家的闲聊,更不喜欢背后谈论别人是非。
母亲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但她的思想却不陈旧,身为一名共产党员的她,不信奉鬼神,只相信科学。精打细算的母亲从不乱花一分钱,但她每年都要订上一份《农村科技报》。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读一读,学习一些科学的养殖、种植技术。母亲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小块菜园,用高粱杆在四周夹上过膝高的篱笆墙,里面种上各种应时的蔬菜,母亲依照从报纸上学来的科学知识,通过细心的管理,小菜园里长出的菜,基本上能满足一家人的生活所需。有时,母亲还会采摘一些送给左邻右舍让他们尝一尝鲜。
母亲为人善良,心灵手巧。
在我小的时候,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补丁衣裳,甚至露着腚的小孩儿满世界疯跑。如果是现在,那肯定是一种时尚。但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这实属一种无奈。因为家里穷,平常大人是舍不得给孩子们置办衣服的,钱总是会用在刀刃上。除非过年的时候,一般的家庭也只能是给家里的老大买上一套新衣服,老大的衣服洗干净了,如果哪破了的话,缝缝补补之后,再让老二穿,老三老四以此类推。我虽然是家里的老小,但母亲从来没让我穿过带补丁的衣服。母亲总是找上几件旧衣服,用她那双灵巧的手拼拼凑凑、裁裁剪剪,在自家的缝纫机上做出一件样式新颖独特的衣服。每每穿上母亲为我做的“新”衣服,走在街上,都会令小伙伴们羡慕不已。母亲更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她穿的衣服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的。乡亲们都知道母亲的手艺好,时不时的会有人来求母亲帮他们做衣服,无论多病的母亲身体怎样的不舒服,她都会爽快的答应下来,从来没有拒绝过,总是在第一时间帮人家赶制好。记得有一年,大概是年三十了,母亲还在为别人赶制衣服。年幼的我一把拽起母亲正在做的衣服,冲着母亲大声的喊道:“你不管我了!我的还没做呢!”母亲给我耐心的解释:“人家求着妈了,咱会做,咱不给人家做,说的过去吗?......”无论母亲怎样解释,油盐不进的我就是不听那一套,哭着喊着在母亲跟前闹腾。气急之下的母亲重重的给了我一巴掌,我也只好在一边哭去了,母亲继续做她的衣服。当时我真的是委屈死了。可现在想起此事,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母亲经常教育我们:要懂得吃屈让人,处处要为他人着想。要懂得节约,不攀比,不浪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要......。一般每当说这些都是在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有时真的嫌她很烦。
现在,我是多么想再听一听母亲的絮叨啊。现在的日子好过了,我是多么希望母亲现在还活着啊。我一定会把她爱吃而舍不得吃的,想穿而舍不得穿的东西全部买下来,满足她。可如今母亲却和我阴阳两隔,买下来我又能送给谁呢?
我想念我的母亲!
(乡人 2008.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