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宝盒的轮回,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怎样的醒悟
如若人间事都可重来,是否所有的一切便会圆满如意
也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
也许只有失去过,才会痛彻
我们总是在迷惘中不断前行不断追寻
总是在失去的痛楚中渐渐清醒
当你不在,最后才明白
-----至最爱的大话西游
至我们回不去的那段时光
我叫至尊宝,是一个土匪。准确的说,是一个土匪头子。
五岳山下的风漠,遮蔽了蔚蓝的天,莽莽黄沙掩埋了多少枯骨,他们为何而来,又将魂归何处,我总是在漫天的寂寥里,背对数不尽的荒凉,穿过寒冷孤寂,看尽漠漠飞沙,等那日出月落又星升,却始终找寻不到应有的答案。
二当家总是嘲笑我,明明是一个土匪,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却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也许前世我是一个得道高僧也说不定。
收起纷繁的思绪,我深呼一口气,将那些奇怪的念头压至心底。今天又来了位客人----干活的时候到了。
我不喜杀生,尤其是对女人,更何况姑娘你美若天仙,我笑吟吟地望向这位新来的客人,二当家也在一旁附和。大漠毒辣的阳光在刀身上折射出一片寒气,奇怪的是,在这个面若桃花,脂泽粉黛,肌若凝雪,青丝如缕的弱女子身上,我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惊恐和不安。空气中逸散着一丝异样,气氛凝固了。此时有无数种念想在我脑海中闪烁而过,唯一没料到的却是结局。
她无辜地看着我们,就像看着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那个名叫春三十娘的女子,只是轻描淡写的抬起了纤细的手掌,气若游丝的挥舞了一下,二当家和所有的弟兄们便都跪倒在地,只剩下目瞪口呆,失去思考能力的我。
春三十娘并没有为难我们,我们依旧过着打家劫舍的生活,只不过她变成了我们的大姐大。每一次打劫之时,都要检查对方的脚底板,春三十娘没有过多言辞,只知道她在寻找一个脚底板上有三颗痣的人。
虽性命无虞,但作为山贼,因一个弱女子而掣肘,心中难免有怨气,更何况我作为一帮之主,要是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臣服,一定会被底下的各位兄弟所讪笑。所以我一直在和二当家秘密计划着,等待时机夺回主动权。
大漠的夜晚总是荒凉而漫长,朔风从远处吹来,携着孤独,就这样一路吹到天边。寂寂寒夜,不见半点星光。而我,又重复做着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独自一人行走在流水潺潺的山洞,恍惚里总知觉有无数双充满期待的目光射向我,看的我心里发颤,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这里是何处,我为何而来,漆黑一片中,我大声呼喊,谁能帮帮我,却无人回应。只有我,只有一副封存的长卷,只有汩汩流淌的涓流,剩下的,都是无声的静默。
有一日,我们抓住了一个奇怪的和尚。他说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要尽力挽回。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菩提老祖。
传说菩提老祖法力无边,门徒无数,德高望重,却教导出了一个罪恶滔天的恶徒,为求长生,勾结妖魔,欲弑杀师傅唐僧,饮其血,啖其肉,幸为观音大士所灭。而这位慈悲为怀的唐僧,念在师徒缘分一场,坚持错在己身,愿意不计前嫌,一命赔一命,给那劣徒一个改过自新,重归大道的机会。观音大士便让他五百年后转世重生,再修大义。
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一定是患了臆想症。但不知是什么缘由,我发觉这个和尚总是盯着我看,那长久驻留的目光里,我一点一点读出了欣慰,掺杂着无奈和失望,让我心中莫名一痛。也许是因为这几日一直在苦恼春三十娘之事而产生的错觉罢了,他终日神神叨叨,没有人猜得透他的心思。
他神神秘秘的拉着我进了柴房,说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转世投胎,终有一天,我会变回那个法力无边的圣者,看破尘缘,抛开世间所有难舍难分的纠缠,回到唐僧身边,护送他西天取经,完成普渡众生的大业。
齐天大圣,那个一路降妖除魔却劣性不改,妖性难除,最终离经叛道,做出了欺师灭祖之事的顽猴?可笑我至尊宝粗莽之人,山野而生,却也懂得尊师重道,怎么会是他。
他又不依不饶的掏出一面铜镜,说此镜可堪破世间万般迷障,照射出原形。
他坚信我在铜镜中的倒影一定是一只浑身长满毛发的猴子。
我接过铜镜,只见镜中那人小眼浓眉,满脸胡须,碎发凌乱,一脸的不屑与嘲讽。这下你满足了吧,死心了吧。
你还没有变成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转世,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给你脚底板刻上三颗痣的人。当你遇上那个人时,宿命的轮回就会开始转动,你的一生将会改变。
荒唐,你这神志不清的和尚,我转身径直离开。
我不信轮回,更不信宿命,我叫至尊宝。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匪。我生在五岳山,也会死在五岳山。大漠的风光,大漠的寂寥,大漠的空旷,都一一印在我的生命里。这里,是我的家。
今晚我们要干一件大事,虽然我们只是一帮有勇无谋的枭匪,但我们也有作为男人的尊严,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我们早已有了死亡的觉悟。纵使她会法术,我们也绝不允许一个女人骑在我们的头上,对我们呼来喝去。二当家已经想好了计策,趁她熟睡,向她房间灌满迷烟,待她不省人事的时候,一切就会重回我们的掌控。
是夜,月黑风高,我们换上了夜行衣,隐藏在墨色里,一路轻声细语,慢慢摸到她的窗前,生怕惊动了这女人,二当家捅破窗户纸,灌进迷烟,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跪地求饶的画面。
料想着药效即将发挥作用,我鼓起勇气,手提马刀,破开房门,鱼贯而入。
银月端坐于霜天,烛火摇曳,灯影迷离,月华流转,只见一个清幽的女子倚在圆桌前,却不见了春三十娘的踪影。
她,身着一袭白裙,身姿曼妙,莲步轻移,伸手推开窗,纤指如葱,皓腕轻盈,轻抬颌首,一段白颈恰如一段月光,天际边,月晕让明月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华美的面纱,正如她在光影中凄美的轮廓。她偏过头,那一瞬,我好似永远驻留在那道如水的目光里,放下了所有执念,挣脱了所有枷锁,洗去了所有凡尘往事的疲惫,只静静化开在一汪温婉里。
这位公子,不知深夜手持利器到小女子房中,所为何事?
我只觉自己被她的美深深吸引,深深打动,那颗因漂泊而冷漠多年的心似乎突然找寻到了能够容身的栖息之处而变得柔软起来。
我不知姑娘身居此处,只要对付一个容貌俊俏、身兼法术却凶狠异常的女子。
你唤的那人应当是我师姐。
姑娘如此温婉可人,怎会和那跋扈之人师出同门?
公子说笑了,师姐她脾气虽然差了些,但品行不坏,心底纯良。
且不说这些,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白晶晶,你叫我晶晶就可以了。
晶晶姑娘,今夜皓月千里,光辉耀世,不见半点星云,但我看你无意赏此美景,似有心事,可否与在下诉诸一二,好为你排忧解难。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因何人而有的心结,还需那人来解。良辰美景佳时虽俱,可伊人不在,独缺了赏月的心境,这一纸美轮美奂就化作了满腔遗憾,叹,奈若何,奈若何。
她的声音轻柔空灵,萦绕在我心底,触摸着我的灵魂。
我知道,因为遇见了她,所以从那之后,我生命中的每一个夜晚,梦中出现的,都将会是同一个身影。
匆匆相遇,匆匆告别。她的娥眉婉转,她的泪眼垂看,在那静默里刻下的一声轻叹,都将镌刻在我的生命中,化作永恒,在那白天黑水里渲染成一副浓墨重彩的轻虹,靓丽了我的世界。
(二)
五百年前花前月下,留一段爱恨纠葛,
你许给我永远,你还欠我一个誓言。
沏一壶茶,温热前世的牵挂。
不问不顾二当家焦急的询问,我自顾自回了房,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影子,她的温柔,她的哀愁。
第二日一早,我便满心欢喜的去邀请晶晶姑娘共进早餐,待我迫不及待的敲开房门时,出现的却是春三十娘那张阴沉的脸,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对于这个女人,我还是有些心虚和畏惧的,就在沉闷中,传来了晶晶天籁般的声音,师姐,你莫要在吓到他了。顿时,所有的压力烟消云散。
在下前来邀请两位姑娘共进早餐,顺便商议一下春三十娘交待之事。
不知帮主近来可否查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呢,春三十娘似乎只对那个脚底板上刻有三颗痣的人无比热崇,其他一概不问不顾。可菩提老祖说那人是我,我脚底板上又没有三颗痣,如果她知道了会对我怎么样呢,这该如何是好。
大漠人烟稀少,来往商客因为熟悉了我们这些山贼的驻地,大多也会绕道而行,出现的所有人我们也都检查过了,并没有你要寻找找之人。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晶晶姑娘身上,可晶晶姑娘依旧只是一副不是人间烟火的傲然,空洞的双眸中凝恁了数不清的哀愁。
难道是我这幅野蛮粗犷的样貌无法吸引晶晶姑娘?一念至此,我便决定改头换面,以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搪塞过了春三十娘,我匆忙赶回房,找来剃刀,对着铜镜,从眉眼到下颌,从两鬓到后颈,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剃去了所有多余的毛发,只见铜镜里,眉如刀,鼻如峰,薄唇小眼,两靥生花,这幅清爽的模样应该可以打动晶晶姑娘了吧。
正要推开房门时,那个疯癫的和尚又闯入了我的房间。
她们是妖怪。
她们是谁。
春三十娘和白晶晶。
你有没有照过镜子,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比她们长得更像妖怪。
是真的,你可以拿着这照妖镜,一试便知,她们一个是蜘蛛精,一个是白骨精。
好的知道了,镜子放下,你可以走了。我推着他出了房门。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相信,相信你个鬼。我还是赶紧去找我的晶晶姑娘才是。
长夜漫漫,晶晶姑娘也无心睡眠,出来散心吗?远远看着晶晶姑娘即将路过,我背转过身去,故作深沉道。
是啊,帮主你也出来散心吗?
那不知晶晶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一起漫步赏月呢?我转过身去,作出一个自认为对花花草草都极具杀伤力的微笑。
是你。
是我啊,晶晶姑娘以为是谁。却未注意到她的目光已经痴了。
是你这负心人,你还有脸来见我,我杀了你。
晶晶姑娘,我是至尊宝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这臭猴子,变成人样而已,你化成灰我都认得,看我用三味真火烧死你。
她隔空一指,我的手便燃起熊熊火焰,无法熄灭。
晶晶姑娘,我真的不是啊,手下留情啊。
连我的三味真火都挡不住,你真的不是?
我是至尊宝啊,我真的不是你说的什么臭猴子。
像什么不好,偏偏像那只臭猴子,好好做你的山贼,搞的这么清秀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个性,有没有一点风格,还拿什么去抢劫人家,干脆去读书考科举算了。
原来晶晶姑娘你喜欢我粗犷的样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改。
急急忙忙转身离开的我,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她早已泪流满面,也未曾思考她话中真伪。
也许前世的我就是如此粗心大意吧。
宿命的轮回,既定的错过。
留人世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爱既已成往事,休问是劫是缘。
第二日,当我还在房中苦恼如何将散落的胡须完美的粘连回去时,晶晶姑娘却敲响了房门。
晶晶姑娘,这幅粗犷的面貌,你可还满意,我手持铜镜,一面孤芳自赏,一面沉声低询。
晶晶姑娘清眸浅笑,却并未回答。她的眉眼间流转着笑意,望向我的时候,瞳孔里好像藏着整个星空,使我深陷其中,沉醉在孤独和怅然里。
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可以让一个女子行事如烟,寂寞如水,是什么可以让她的双眸中凭空多出了哀愁,是什么让她的生命从此少了春夏,只剩秋冬,只剩下荒凉萧瑟和无期的等待。
我只知道,我是疼惜她的。当长夜无眠,那扇纸窗后的灯仍未熄,那道消瘦的身影依旧摇曳时,我就懂得,大漠千里无人,满眼风沙的荒凉大抵都比不过这姑娘眼里的寒凉。
她好像从雪山之巅走来,走过生离死别,走过沧桑浮沉,冷的不近人世,她的心阳光照不进去旁人也温暖不来,她就这么站着,倚着,望着,任长风吹起她的发,任夕阳跳入她的眼,不悲不喜,遗世独立。
我爱上她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疯狂的事实。
虽然我刚刚在不经意间已经在照妖镜中瞥见了她的真容。
菩提老祖没有骗我,但他却不懂人心,更不懂爱情。
若将你深爱,你是妖,我陪你杀遍诸天神佛,你是佛,从此青灯长伴,梵音绕梁,休伦是佛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