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和同事一起在办公楼旁边的小公园逛一逛,晒晒太阳,消消食。听她偶然说起自己的一位高中同学已不在人世。研究生临近毕业的时候,在旅行的高速路上,被后面的车撞得飞了出去。急救车将她送到了市里的人民医院,住进了重症监护室。那天值班的护士,是他俩的另一位高中同学,给面目全非的她做了心肺复苏,然后看着她心电图慢慢变成了一条直线。
曾经三年拉手走过的朋友,在这样的场合亲自送她走,这种沉重,可想而知。
还有一位好友,是自由骑行队认识的朋友,家里条件不错,不必出去工作,但是日子无聊太难打发,想找份职业打发时间。于是在开始工作的一周前,与骑行队好友一起游了峨眉山顶,结果不料才工作一周,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当场去世。
同事说,她现在都不敢翻看去峨眉山的照片,怕看见她的脸,想起她的声音。
我也轮转过重症监护室,一个月抢救过四个宝宝,全都不幸殒没。有一位宝宝全身逐渐衰竭,家长签字放弃抢救自动出院,但是因为等着开死亡证明,所以还需要等宝宝咽下最后一口气。于是我们给宝宝穿好衣服,裹上温暖的包被交到家长手里,等待他陪完宝宝最后一程。我们在旁边陪着,隔一段时间给宝宝检查一次,直到确认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征象。再给停尸房打电话,将宝宝的躯体带走。
眼圈红了一次又一次,这个过程太过残忍,无论是对宝宝,对家长,还是对医务工作者。
还有一位5岁的宝宝,因为暴发性心肌炎,数小时便没了生命体征。早期症状非常轻,只是简单地咳嗽、流涕,看起来精神有些差,开了查心肌酶谱的检查,结果还没出,孩子就不行了。反复心肺复苏抢救了40多分钟,宣告了死亡。家属一进来就跪在我们面前,声泪俱下,求我们再救救孩子。
这种一跪,有多少人承担得住?
年纪不大的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死,至少是别离。可能是家中老者的离世,又或许是身边同学、朋友的远去。死亡像是一张神秘的蜘蛛网,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便被缠身窒息,远远地伫立时,又神秘又恐惧。我们站在生的这一头眺望着死亡,看不见的是死亡背面的神秘,看得见的是留下来生的人剜心的痛楚。铺天盖地,挑筋刺骨。
印度一直有烧尸的传统,如同一个供奉的仪式,不必悲伤,只是一种祭奠。祭奠往往有两个含义,一是怀念,二是告诫。
怀念的是一同经历的时光。肉体死掉了,但是时光还在记忆里。肉体是物质形式,可能有细胞的活体组合分解成二氧化碳、水和矿物质,但是回忆是精神形式,存在于思维和记忆里,陪伴我们走在向前推进的时光里,遇见新的人和事,遇见新的经历,直到我们的肉体也分解成二氧化碳、水和矿物质。
而告诫,是离世的人用死亡的形式告诫活着的人更好的活下去。他们可能会逝去,缓慢地,或是突然地。现在正鲜活的我们,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缓慢地,或者突然地。珍惜每一个当下,都当做生命最后一刻来生活,每一天做好自己的list,今天我要做些什么,今年我计划完成什么,五年内我有什么规划。直到那一刻突然发生,不敢说无悔一生,但至少不曾荒废美好时光。
别因为钱少而绝望,够用就好,生活需要的是一颗热爱经营的真心。
别因为挫折而绝望,活着就好,生命需要的是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