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户口问题,16年没有回老家的我在去年再次赶乘飞机回故乡。
不曾想见到了梦中吹口琴的男孩。
当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爸妈都忙着做生意,暑假都会送我回乡下老宅。
一个午后在老宅内,我见到了这个和爷爷学吹口琴的男孩。
他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脸色有些蜡黄,身上穿着水洗旧的粗布衣衫。
他手拿着口琴,定睛地望着我,目光是那样地闪亮。
寒暄后他就静静地听爷爷吹奏,专注而用力。那严肃的侧面可以让我看到他的慎重。
等示范后,他轻拭口琴就开始吹了起来,他的技巧没有爷爷多,但是在曲调徜徉让他如痴如醉。
我似乎也被他的琴声感染了,脑海中也闪出一幅幅美好的画面。
可能是他和我年龄相仿,爷爷让我多多招待他,我满口答应下来并和他攀谈起来。他叫温林申,是后庄一房远方爷爷的儿子,他爷爷和我爷爷年幼时就爱好二胡、口琴。但是爷爷的技艺更高些,所以放假期间就过来多学点。
他谈起口琴的那种自信真是豪情万丈。他说:林乔,我长大后一定要做一个专门吹口琴的音乐家。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他的梦想如此大,要知道我们当时都没有谁知道某某家是什么东东。
而我的梦想那时好像还在讨论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梦想自己35岁以后结婚,一定要找一个爱我的人。
那首裘海正的《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直在我们那时的少女心里飘当。
我被他的梦想和他的自信深深地震撼了
。
相比于他,我的梦想是那样现实又可笑。
因为他的自信我愿意和他亲近,也许是他更接近活在梦想中的样子。而他也在为他的梦想行动着。
以后每年的暑假我都会看到他认真学琴的模样。他技艺见长,一级级地在攀登自己的高峰。
但是世事难料,我于2000年随父母来到了乌鲁木齐,爷爷也在2003年去世了。我再也没有见到林申哥,他的模样似乎从我的脑海里随着爷爷的记忆一起消失了。
没成想在回南京的飞机上,朦朦胧胧间我想到了爷爷,梦到了林申哥。
更没有想到回到老家在村头就看到一位貌似于他的人和奶奶正说着话。男人的脸庞已经成熟,不见初识的模样,却仿佛还有他的身影。
我问他是林申吗?
他点点头。
我又问:你还吹口琴吗?
他只是笑笑就走了。
他走后我问奶奶,他是林申哥吗?奶奶说是。
他以前和爷爷学吹口琴那样好,现在还吹吗?
六年前就不吹了,他听不见了。
啊?
我万没有想到的结局。
他的梦想,他的青春,我的梦想,我的青春。似乎犹如一地鸡毛掉落一地,犹如万年的冰雕炸裂冰面,难以再拾起,也无法再复原。
他的梦想被意外夺去。而我的梦想被无主见也伤的体无完肤。
他失去了赖以实现梦想的唯一。
我也婚姻失败,可是我依然在追寻幸福的路上。
而他却永远不是那个吹口琴的男孩了。
事业与婚姻,当我看到林申哥,听到了他的遭遇,我突然释怀了。相比较他失聪后要面临的音乐梦想,我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呢,又怎堪称得上失败呢?
他的梦想已经沉睡,那是他的青春。沉睡的青春掩盖了他最大的梦想。
而我逝去的岁月虽然是青春但是幸福的知觉还没有沉睡。
难以忘记那个年少的吹口琴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