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疯狂的爱上了齐一的《这个年纪》,每日每夜的重复,简单的歌词,句句挫心。“青春慢慢从身边溜走,我开始怀旧,这个年纪我已不再将就,这个年纪的我们比起从前更容易感动,这个年纪的我们徘徊在理想和现实之中”,极其简单的词句,却让我在某一个日深月夜里,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小孔说她认识一个患了癌症的女生,晚期的她,到处游走,尽可能去看尽人生在世还能看到的风景,她问我,我的那个手术风险大吗,我说还蛮大,她恳切字句,告知我,还是别动了,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问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她说现在应该在某一个地方看精彩的人生万物,然后不忘感慨一句,癌症晚期也就那样了,不是吗。
我不知道该怎样言说,有某种淡淡的小伤感,浮在我的脸上。想起年初老妈问我,要不要去动手术,问我的想法,其实我是纠结和难堪的,我想又不想,想到动手术后我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般,去追求我想要的一切,在身体上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过去无数年,我用力去掩盖,这些年为数不多的朋友看穿了我为此所作出的遮掩,他们知道我为什么出门喜欢背个背包,他们知道我为什么夏天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换上短袖,他们知道我为什么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没有表达的欲望,因为我所作出的关于自己的一切举动,都因为我害怕别人看我的眼光,记得高中升大学体检的时候,我在体检室,当着全班的男生第一次脱光了上衣,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滚滚而下,事后一个好朋友告诉我“俊杰,我们都知道你哭什么,我们从成为朋友的时候,就知道你身体上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也没有问过你,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只是你的缺陷恰巧在外面而已,你所做出的努力都在证明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你并不曾因此而与别人有过区别”,那一天,是我第一次当着全班的男生流下了眼泪。我看着天空,那一年贵州小镇蓝得晃眼的天空,举着啤酒瓶,和他们干杯告别。
进入大学,我的掩盖依旧在继续,军训的时候,瘦弱的我,看起来弱不禁风,脖子是第一个被晒蜕皮的男孩子,连连续做俯卧撑的时候,脸部也会冒血,但是我为了证明自己和别人是一样的,训练得比其他同学更认真和刻苦,第一次皮肤被晒黑,在军训汇报演出的那一天结束后,我躺在床上,流下了豆大的泪珠。
也许,很多事,对于你们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对于我却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和汗水,大一期末考,1000米长跑,我离及格线差距巨大,为了不挂科,一周在操场去跑步五天,连续的跑,跑到累得躺在草地里,看着大学校园头顶的深邃的天空,好想睡下,但是知道自己必须在短期内提升自己的速度。那一次期末考,勉强过关了。回到宿舍的时候,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就像一株含羞草,在等待太阳的照射”,在很多大学同学眼里,我是一个奇怪的人,就连同寝室的室友也对我说过,我真的很奇怪,不是脾气奇怪的奇怪,而是习惯奇怪的奇怪,就比如说某一天他们从外面回来,打开寝室的门,黑漆漆的,以为我不在,但是看门一瞬间却被吓了一跳,我带着耳机,在黑夜里沉默,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是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那个阶段的我,也正是那样在寻找我要的光明。我结交的朋友极其慢,一方面因为我害怕去和别人建立感情,一方面是害怕我不能和他们同流在一块,很多时候,我独自一人干着很多事,一个人去食堂打饭,上课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前排,我成了一个特别孤独的人,学生会招生的时候,我从招生的地方走过,那里蜂拥了很多人在填表格,我却直直的略过了,我不喜欢,是的我不喜欢。大一那一年,我疯狂的写,写出的文字,幼稚,但是我依旧疯狂的写,写字成了我面对孤独唯一的方式,室友经常叫我和他们出去吃宵夜,我拒绝了第一次,第二次,人一旦在不断的拒绝,别人也不会再约同你一起了。关系就是这样的。
我的第一个朋友小谦,我的第二个朋友欢老大,接二连三,我认识了更多成为了我朋友的人,在这一份份关系里,我都处于被动状态,第一次小谦和我说话,第一次欢哥调侃我,还有无数个第一次被他们想认识我,成为朋友的举动给温暖。
大学时代发生很多事,也改变了我很多,有几件印象深刻的事情,有一个学期,我们班的体育课,女生学了健美操,男生学了足球,但是呢,我不想学足球,因为不感兴趣,我选了健美操,和一大堆女生站在一起,男生那边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和我关系很好的鑫老大,事后来我寝室训了我一顿“我建议你下次选足球,你知不知道我们这边的男生都怎样看你的,知不知道当他们那样说你的时候,作为你的老大,我怎么想”,但是在下一堂课,下一趟课的之后,我依旧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女生堆里,做着并不标准的健美操的动作,那段时间,和鑫老大见面不愉快,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某一节体育课,我的身体状态不好,那天,在炎热的操场上,颇有不适,鑫老大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说没事,他说下课了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说好,下课后,我们一起吃饭的间隙,他对我说“从不理解你到看到你做着我们不敢做出的决定,现在的我,才深深的佩服你,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的样子,真的很帅,俊杰,你是我的榜样”,那一天,我们相视而笑,那一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足,因为朋友的理解和支持。
在那几年,朋友给予我的帮助和鼓励,帮我这株含羞草,一点点成长起来,毕业聚餐的时候,全班在KTV,卿爷第一次哭,我们拥抱,喝酒,他说“俊杰,谢谢这几年,一辈子的兄弟”,那一天,我没有到最后,早早的回了寝室,在寝室躺在床上流泪,四年的光阴结束了,我的下一个四年在那里,那个晚上,刘杰回来情深义重的爬上我的床,抱着我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先走,为什么不能留到最后,你知道吗,他们问我要我的联系方式的时候,我脱口而出的却是你的电话,这四年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你大二的时候搬出去住,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知道吗,你走后寝室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很想搬出去,但是我知道我走了,当你回来的时候,没有人陪你,罗俊杰,你有没有在乎过我这个室友”,那个晚上,我们拥抱,我感到了一种很心痛和不忍离别的伤感,大学就要结束了,那些美好的人和光阴,美好的关系,很棒的朋友都要离开了,我又将独自上路了。谢谢那四年的他们,并没有因为我身体的缘故,瞧不起我,反而因此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关心和爱。谢谢那已经走过的四年。
我身上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工作几年,起初我继续掩盖我身体和别人不一样的位置,背书包,在热闹的天气里穿长袖,不和别人结伴洗澡,也许也有人觉得我很奇怪,不合群,但是我也明白了,你的真正不合群是因为你走了和别人一样的路,也许这一辈子,我注定在身体上有着某些不可忽视的残缺,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些残缺让我一点点从自卑的含羞草,到现在的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裸露着身体,穿着我喜爱的白色短衬衣,招摇过市,感谢这些年从掩盖缺陷,到勇敢正视这些不同,我看到了我自己真正的成长。你知道吗,残缺让我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也做好了最自在的自己,瘦小的我,变得坚韧,坚强,有所畏惧,但是从不退缩。
秘密,是的,我的秘密,在身体上有一辈子无法被解决的问题,自卑的我会去掩饰,脱离自卑的我,不会刻意留意,但是真正值得宽慰的我,学习到了,勇敢面对,接受,和不垂头丧气,人生是我们自己的,敢爱敢恨,才能精彩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