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嵩山山脚往西十华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山坳,山坳里遍植果木,这会儿刚过夏至,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果木成荫,夜色间隐约可以看到粉粉的果子,走近了一看,却是几个品相不佳的桃子。
穿过山坳里的这片林子,就看到了一座简陋的木屋,远远看去,摇摇欲坠,夜色尚未完全退去,也看不来细节,不过却能听见屋里吱扭吱扭的声音。
床上那人拿棉被捂着头,烦躁地翻了个身,又把头塞到了枕头下面。停顿了片刻,那人忽然使劲儿蹬了蹬被子,呼一下坐了起来,被子从那人头上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只见脑袋的主人摇摇晃晃地下了地,走到窗户边儿上猛地推开了窗。正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屋子外面除了那只该死的鸡尖锐的叫声外,万籁俱寂。
这人使劲儿揉了揉脸,抓了把头发,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看起来不过十七八上下。他眉毛生的齐整,跟着微微上挑的眼角斜插入鬓,眼窝却有点儿深,似乎带了点儿胡人的血统。再往下看,这人显然怕热,头一晚睡觉只穿了条里裤,裸着的上半身肌肉文理分明,一看就是长期习武的。只见他从桌上拿起一支笔,轻轻地抬起了胳膊,笔杆却是对着鸡叫的方向。
“死鸡,看爷今天不弄死你!让你扰人清梦!”他手腕微微用力,轻轻往前一送,那轻飘飘的笔杆宛如化作了离弦的箭,带着破空之声朝黑暗中的鸡飞刺过去。
“啪”,一声轻响,那虎虎生威的笔杆如被掐住了脖子的软脚虾,在半路一头栽到了地上,一声惊天怒吼把窗前的男子差点儿震回床上去:“唐笑!格老子的,还不起来练拳!”
唐笑咬了咬牙,披上衣服边系腰带边走了出去。
之前说话的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院子里空无一人,连之前那只鬼叫的鸡都安静了下来。唐笑随手拽了个桃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三两口吞了下去,缓缓运气,开始打拳。
等他打完拳下来,天已经大亮了。今儿个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照在唐笑脸上,眉间那颗朱砂痣十分显眼。他擦了把汗,大步走去了屋后。拎起柴火旁边儿的斧头,他掂了掂脚边那块圆木,放好,“咔嚓”一声,木头从中间儿被片成了两半儿,一点儿木屑都没有。
劈完了一天要用的柴,唐笑拎了桶朝林子外面儿走去。出了林子往右有一条向下的小路,再往下走个百十来米有个泉眼,唐笑得从这里打水回去。两个木桶装了水把地上压出了不浅的印子,唐笑似乎丝毫没察觉到重量似得,一手掂着一桶水,快步朝上而去,看那步伐,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身轻如燕了。
等唐笑打好水,熬好粥摆好了碗筷,靠着墙喘口气的时候,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子半睁着眼睛从左边的屋子出来了,他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儿的凳子上,低头去闻桌上那盘儿茶叶蛋的味道,被唐笑一伸手抵住了额头。
糟老头瞪着唐笑:“格老子的,反了你了啊!师父我得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伺机下毒欺师灭祖!”
唐笑冷笑一声,抓起两块茶叶蛋塞进了嘴里,一手抱着碗,一边儿嚼着,含混不清地说:“曼陀罗,保你一步升天!”
糟老头身形一闪,朝唐笑攻了过去,拳风直扫唐笑下巴,眼睛却瞄着唐笑碗里的茶叶蛋。
唐笑歪头避过这一拳,轻轻将碗朝上一扔,也挥拳迎了上去。眨眼之间,那碗还没掉下来,两人已经拆解了十余招,糟老头身形微转,灵活地像条泥鳅,身子朝一边儿歪去,右手化掌拍向唐笑腰侧,左手向上抬起,直直地朝着那碗茶叶蛋去了。
唐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朝后猛退,依旧被老头的掌风扫到了腰侧,火辣辣地疼,他恼怒地捂着被伤着的地方,看着自己师父几口吞掉了那几块茶叶蛋:“臭老头!你倒是给我留一口啊!”
唐笑啃着干巴巴的蒸饼,不时瞪一眼呼噜噜喝粥的师父。
褚仁抹了抹嘴,龇牙一笑:“臭小子,一月没有试你,身手又有进步了啊。看来,真到了我这老头子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唐笑两口喝完粥,有点奇怪地看着自家师父,这老头子好久没这么认真说过话了:“怎么了这是?”
“格老子的,我正经说话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好好好,你说你说。”
“唐笑啊,当年师父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没指望你能出人头地,就想着有个人给自己养老送终。不过,你这小子这几年也算学有所成,但是,你记着,若是以后闯荡江湖,切不可逞强斗狠,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多想一步。”
“你到底怎么了?”唐笑皱着眉有点儿不耐烦。
褚仁伸了个懒腰,嘿嘿一笑:“我在镇上订了二斤冰堂春,跟林老板说好了今天去取,你去帮我取回来,顺便买三斤腊羊肉回来。快去!”
唐笑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怪说呢,原来后招在这儿等着呢。
他从灶房拿了酒葫芦,出门朝镇上而去。
走时日头还在偏东,回来时却已经是落日低垂了。唐笑晃了晃满当当的酒葫芦,忍住了偷喝一口的欲望,却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这冰堂春可是可遇不可求,老头子这不知道在林老板那儿费了多少口舌呢。
走到林子边儿上的时候,唐笑就发现不对了。他脚下停顿了一下,飞快地冲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笼子里那只鸡看到唐笑的时候猛地叫了起来,声音十分凄厉,唐笑的心沉了下去。他拎着一堆老头子托负的东西冲进了屋里,然后在门口愣住了。
褚仁坐在早上吃饭时候的那把椅子上,正对着门儿,眼睛闭着,脸色发青,胸口已经被血浸透了。
唐笑小心翼翼地把酒肉放在桌上,摔坏了老头子要生气的。然后慢慢地走到了老头子跟前儿,抖着手轻轻碰了碰褚仁的胳膊,然后摸向了褚仁颈间。
唐笑的眼中一片空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嘶声喊道:“师父!”
褚仁胸前的是剑伤,一剑毙命,唐笑帮着把衣服换了,发现了一封贴身放着的信。
上书:笑儿轻启。
唐笑跪在地上拆开了信,信很短,区区几行字:笑儿吾徒,为师之死,是为旧日之债,勿报仇。吾骨植可埋于屋后,笑儿自行离去。江湖人心险恶,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
唐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地方,怀里抱着那只可恶的鸡。
唐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听说长安城繁花似锦,遍地黄金。他摸了摸自己怀里那点银子,朝西而去。
一个月后。
已是盛夏,长安城最热的季节又来了。城里的小姐们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襦裙服,有钱人家更是在厅房里摆上了冰块降暑。长安城里的大树不少,却都被六月的骄阳晒成了傻子,蔫哒哒地,一丝风都吹不出来。唐笑抹了把汗,在小巷里穿梭着,他身上的盘缠不多了,落脚的地方得找个便宜的。那只鸡被他放在竹篓里背在背上,许是天气太热,已经一整天没出声了。唐笑拍了拍竹篓,那货在里面儿懒懒地动了动,证明自己还没被热死。
唐笑看着眼前这个颇为衰败的门脸,旁边立了个破破烂烂的牌子,“客栈”两个字都快看不清了。
老板兼小二的中年人懒懒地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唐笑,挥了挥手:“去去去,这儿不让叫花子进来。”
“我不是叫花子,我要住店。”唐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老板直起身子打量了唐笑半天,伸出手掌翻了翻:“一晚十文。”
唐笑摸出铜板,放到了柜台上:“我先住一晚,帮我送点吃食上去。”
唐笑躺在床上,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儿干净衣裳,大睁着眼睛看着帐顶。自己这就到长安了。然后呢?他摸了摸贴身装着的几吊钱,叹了口气,明天还是出去找个管吃住的小工做吧。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唐笑被肚子的绞痛弄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饭不新鲜。他捂着肚子跑到了屋后的茅厕。好不容易舒服些了,正准备提裤子,却听到了一声闷哼。
正是十七八好奇心重的年龄,唐笑匆匆提好裤子,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跃上了茅厕后方的矮墙。
墙那面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很大,种着很多树,在夜里张牙舞爪。不远处能看到影影错错的火光,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是什么人在求饶。
唐笑偷偷摸了过去,躲在一棵大树后朝有火光的地方看了过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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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作者团成员:Candy热汗淋漓在简书 牧清源 唐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