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 5
“你见到林惊羽了吗？”
张小凡平静的摇了摇头，“我坐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来见我的是林府的家仆，他说林伯父有事没时间见我，惊羽也一样！他给了一张银票说是林伯父给我的！我被卖进青楼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言谈之间明着说安抚我，暗里却表明我没有资格再出现在林府了。”
鬼厉看着他面色苍白的他，虽然语气平静，但是那双眼里充满了不甘 委屈怨恨！
“出来这么久，你也累了，我带回去吧！”
张小凡点点头！
回到了城外的庄子，张小凡回房看到昨天还没下完的棋，从前他很小心的看着这盘棋，今天却觉得它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以前觉得跟着鬼厉会很糟糕，然而今天看来，鬼厉似乎很不错，至少比那些曾经的挚友不错！
到了晚饭的时候，张小凡安静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在鬼厉给他夹菜的时候，张小凡停下来看着鬼厉！
“鬼厉，在青楼的时候，他们把我关在后院，每天只给一个馊了的馒头，他们说只要我肯听话，我每天不会饿肚子，”张小凡说到这里笑了一下，“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饿肚子，那滋味真不好受，你知道吗，他们给我的馒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把它咽下去的，我只想着，只有吃的我才有力气逃跑！在青楼的那段时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寻死，无论有多难我都想要活下去，可是……”
鬼厉看着这样的张小凡，心疼无比！从前的张小凡无忧无虑的读着圣贤书，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何曾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张小凡又委屈又难过，“可是今天，那个家仆转答的话，好像觉得我活着就是错的，被卖进青楼，我应该保住气节，要自刎以表清白的！我贪生怕死的活着，好像给我爹蒙羞了，给他们文人都蒙羞了！”
鬼厉心疼的看着他，“小凡，他不再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林伯父，林惊羽也不再是你的好朋友，你父亲死了，你的身份地位也没有了，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帮助，甚至还会担心会不会被你爹牵连，他们现在当然希望你不存在！”
张小凡听了鬼厉的话，万分心寒！
“小凡，寻死才是懦夫的行为，逆境里活着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做的很好，在那样的地方，你洁身自好，没有自甘堕落随波逐流，他们没有资格说你什么，真正不干净的是他们的心，用肮脏的眼睛看着你！你不应该为这些人所说的话而感到难受！”
张小凡呆呆的看着他，忘记了委屈和悲伤！甚至鬼厉握住他的手时，他也没有挣开！
“小凡，你对你父亲很孝顺，待朋友很真诚，又尊师重道，言行举止礼貌都很周全，身处逆境也不屈不挠，这样的你真的很好，不需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所说的话而难过悲伤！”
“他们…是不相干的人…”
“从他们要和你撇清关系时，他们就不再是你的朋友，当然是不相干的人！小凡，你要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张大人才能安心！”
张小凡听得怔怔的，他觉得鬼厉说的很有道理，“你说的对，我要好好活着，我爹死了，我更应该好好活着！君子应当自强不息！”
鬼厉听后笑了笑！
换成以前，张小凡见到鬼厉一定会保持距离，没事就躲着鬼厉，不和他接触！而今天张小凡晚饭后，就在鬼厉面前随意多了！
鬼厉进了书房，张小凡也跟着进去了！他来这里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进过鬼厉的书房！
张小凡看着桌上的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又这一句！张小凡忽然想起了池塘边的芦苇，他以为，鬼厉会更喜欢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呢！
“看来很喜欢这句话，”张小凡拿起了那张纸，认真的看了一下，“你的字倒是比在书院的时候进步了不少！”
“你还记得我当时的字！”
“当然记得，整个书院写字最丑的，就是你了，怎么可能忘的了！”
鬼厉不在意的笑了！
张小凡放下纸，在书房里转了转，“你这儿的书倒是挺多！”
“你喜欢读书，所以我这些年就收集了不少书，都放在这里，当时想着 你要是哪天住进来了，应该会喜欢这些书！”
张小凡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想鬼厉究竟喜欢自己哪一点，令鬼厉多年不忘！现在自己无依无靠，鬼厉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张小凡心里又不甘心不太愿意！
“鬼厉，今天我突然觉得，遇见你，我挺幸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