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在北京,和当年一起在清迈旅行的女孩吃饭
遇见她时,她刚被失恋
旅行前在云南和相爱的男生一起开民宿,两个人辛苦白手把一家店从亏损养到盈利,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顺畅起来,男孩身边过往的女孩也多了起来,也不奇怪,云南那个被“艳遇”打了标签的地方,直到男孩冷眼看她一个人搬硕大的箱子艰难离开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份感情到了尽头
但她心里是放不下的
于是她决定走一遍当初和男孩一起计划的旅行路线
“哪怕你不在,憧憬过的画面我也可以一个人体验”
我们相遇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一些东南亚国家,小麦色皮肤,微胖,一句英文都讲不顺,却很努力地和各国人交流,我们因为住在同一家青旅的隔壁 ,于是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回想起那时候,不记得上午是什么,喝大的清晨倒是经历过不少,每天夜深便呼朋唤友去酒吧开《如何泡小哥》课堂,日上三杆后她会骑摩托车带着我在清迈古城歪扭的巷子里找最便宜又最纯正的芒果汁,一口气干了再打一个宿醉的饱嗝,这一天才算真正开始
后来我们又一起去了曼谷,据说四面佛很灵,她去拜佛许愿要再见到前男友一次
第二天我一个人坐车去了苏梅,在路上接到她的短信
她说:“天啊,我刚刚在考山路遇到他了,我坐在麦当劳的门口看到他从我面前走过。”
我问:“他看到你了吗?”
她说:“有吧,但他的身边有其他的女生和朋友一起,我们对视了一眼却没有打招呼。”
我说:“早知道不仅要许再见到他一次啊,要许见到他,他跑到你面前痛改前非哀求复合,你大胸一甩,留下一个老娘早已见过世面的背影,多好”
无所谓,我那时候的生活态度就是反正无所谓,旧人远去不必留念,新人遇见多半也不过是未来的路人,生活的全部就是我是否在享受眼下的这一秒,活得随性、痛快、不负责任
现在,我们坐在三里屯的一家巴基斯坦餐厅里,聊到这些笑得眼里开花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她说签了一家剧本公司写稿,拿人钱财也就不敢如往昔嚣张,先把基本生活过好,万一我的剧本有朝一日能被改编成电视电影,我就能和男朋友去云南买块地种花盖房子了
她问我你呢,我说我不卖情怀卖房子去了,干起了房地产,如果下个月我的这个项目市场反应好,能拿一笔不错的奖金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终于我忍不住问,还想去旅行吗?她说想
她问我还能去旅行吗?我说再过一阵吧
现在所有的媒体和网络都在大肆宣扬旅行路上的美好
异国风景的优美,异国美食的香甜,异国人民的友好
却从没有人关心过长途旅行者的“旅行后生活”,像是一群退休老干部或是留守老人被社会主流抛弃
人生的终点终究是生活,无论你旅行一两周还是一两年,那也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经历,最终还是生活
大多数人都知道放弃工作和稳定的生活很难,却不知道长期不受束缚地随心所欲后再回到主流社会,让自己妥协去过稳定的生活更难
找工作时,简历中间空档的两年该怎么写,旅行两年在老板眼里和玩了两年有什么区别,降薪降职或者转行从头开始是大多数人面临的问题,看身边同龄的朋友或是结婚生子或是升职加薪,我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也不否认我有过羡慕
谈恋爱时,被无数次地因为旅行了两年被认为很好玩,或是很开放,见面就问:“能不能带我出去旅游啊?”我是来搞对象的不是来做导游的,你以为你牵的是个地接啊?
慢慢地,大多数的我们低头妥协去朝九晚五,也有一部分收拾行李埋进云南,据说那里有自由,这个融不进主流社会而逃避的借口我给满分
旅行的时候我很自由,我随时起随时睡,随气候移动随心情爱人,我就是朋友圈里的“诗与远方”的代表,但我没提过为了赚路费在朋友圈里吆喝买卖,背着几十斤的货徒步在异国他乡;我没提过为了省钱,在黎巴嫩巴勒贝克背包翻了一个多小时就为省60块钱的门票
旅行两年,所谓“自由”,回国两年,所谓“生活”,我体会到了自由的昂贵
一九四六年,胡适在北大的演讲中说:“你们要争独立不要争自由,你们说要争自由,自由是针对外面束缚而言的,独立是你们自己的事,给你自由而不独立,仍是奴隶。独立要不盲从,不受欺骗,不依赖门户,不依赖别人,这就是独立的精神。”
共勉
愿读完这篇叨叨的你
一如少年模样 苦旅抑或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