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下第一场秋雨的时候,我是不喜的。
那个时候,人还小,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去田野,去水边,去山林,去和小伙伴,玩得满头大汗跑回来。
然而一到秋天,开始下雨。那种雨,越下越冷,万物开始凋零,小伙伴们的衣服越穿越厚,是活动量开始减少的季节,也是最无聊的季节。之后的每一天,坐在教室里,听不懂黑板上的数学题,画不出脑海里的阿凡提,做不完手里的练习题。
周末约好的下水捉鱼,也被一场接一场的秋雨困在了家里。
阴雨绵绵的时候,人在房檐下,望着怎么也不肯停歇的雨珠子,心想,真像垂死挣扎的病人,明明大雨已停,剩下些小雨滴还在留恋着世间的花草树木,断断续续地敲打着泥泞路上的小村庄。
长大了的我,开始留恋这一场场秋雨。
被困在雨伞下,骑楼下,大树下,在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所有人都听着这雨,世界开始沉默,上帝在练习他的钢琴曲,一声声,一阵阵,一滴滴,一缕缕,听起来很笨拙,像被老师打了手,委屈地嘤嘤啜泣。
我和陌生人,在同一座城市,望着同一场秋雨,倾听着急切又粗笨的琴声,呼吸着湿凉的空气,感受着眨眼间的物人更替。
这世界,不会为了一场雨,停下来互相寒暄。
因为车流不曾停歇,红绿灯不曾合眼,江河水不曾断流,而我们,未曾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