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顶着烈日,拖着双腿,在沙与风之间来回艰难地切换,走了好久,仿佛依旧在原地行走。
炽日晒的皮肤变成暗红色,整个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流,如大火上空随风波动的热浪。一直蔓延到天边,似乎点燃那如棉絮状的白云一直烧透了天。
大脑像一片贫瘠裸露干裂的土地,毛寸不生,滴水不进,偶尔伴着呼啸的风声,卷起千层浪沙,如龙卷风的前兆,给人以警示。
像置身于茫茫的沙漠之心,东南西北皆辽阔无边,无一人,偶尔听来几声啾啾声,原来是天空盘旋已久的秃鹫,作着蓄势待发状,摩擦着锋利的喙,只为那一次胜利的俯冲。
衣衫褴褛,破洞补丁,肮脏不堪的皮肤暴露无遗,夹杂着沙子泥土的乱发,好似梳子一挨上便要崩断。
久经风沙干裂的嘴唇,一道道浸着血渍的沟壑,哪怕轻微的呼吸都能震颤出亮红的鲜血来。眼神中多了几分混沌,瞳仁渐趋暗黄色,白的多黑的少。
成“U”字状的络腮胡,糙杂不堪,像经过暴晒的厕所拖把,直挺挺悬挂在嘴的两旁。脸上的雀斑清晰可见,轮廓似乎越发巨大,被灼日烫伤的皮肤布满了蜘蛛网般的红血丝。
再细下数来,脖子上的衣襟已开了个巨口,风夹杂着沙直直地冲灌下去,肩头上的纹身刺绣字母“you”已模糊难辨,“y”与“ u”已被摩擦拭去,唯留下个“o”隐约可见。
那一双如千年枯枝的巨手,随着风的频率前后摆动,手心的纹路纵横交错,如戈壁上的流水沟壑经过千年的腐蚀,已泛白腐化。仔细看来,指甲缝里已聚集成了一个又一个小沙丘,五五相连,流沙腐木与汗液积聚而成。
腿部的肌肉已露出大半截,墨灰色的硬质麻布料裤装,已破败成一袭袭流苏,在热浪的高压下已翻滚不起来,墨灰色的裤装上还有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暗红色血迹,一会圆形,一会长方形,像是多年沉积的旧渍,不知是本人的还是他人的。
最惹人注目的,是那浓密而粗大的腿毛如烈火焚烧过后的麦积,直挺挺的矗立着。脚上着一双草编的毡鞋,因为行走的艰难已磨损了边缘,大拇指和二拇指毫不羞涩的暴露在外,任风沙折磨,摧残。
前路依然茫茫,风越来越大,沙越来越密,天地间瞬间化为一片浑浊,但那双巨人般的大脚依旧向前走,不曾停下脚步。虽然步子越来越缓慢,双脚越来越沉重,但,他还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向前行走。
天幕缓缓降下,在朦胧的夜色下,远方有个黑影一直在向着星星的方向前进,越来越来模糊,消失,出现,直至变成了一个黑点,与星点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