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就是这个小黑猴子,拿砖头打我的头。大脑袋,打他,替我报仇!”卷毛含着眼泪站在大脑袋的身后,指着龚俊,大声喊着。
“猴子,你敢打卷毛,看我不收拾你!”大脑袋敞着干巴的小胸脯,晃晃悠悠地走近龚俊,一边说着,一边推了龚俊一把。
龚俊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当大脑袋推了他一下后,他的两只眼露出了凶光,迅速跳起来,举起砖头,跟砸卷毛一样,狠狠地砸在了面前那颗似乎比西瓜还大的头颅。打了一下还不解气,又跳起来打了一下,这一下没有砸在大脑袋的头上,砸在了大脑袋捂住头的手指头上。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大脑袋一声喊,转身就跑。
龚俊一声小呵斥:“站住,你敢跑,我就扔砖头砸你!”说完向后退了半步,弓着前腿,高高举着那令卷毛和大脑袋生畏的小半块砖头。
“别扔,别扔,我服了,我服了!我……”大脑袋挺住脚步,双手举起来做出投降的样子,满脸都是畏惧的表情,双腿发软微微弯曲着。本来他和卷毛都比龚俊高小半头,这时候龚俊却成了俯视他俩。
“都过来,靠墙站着,你服了?你呢?”龚俊一手拿着砖头,并且拉开伸在身后,做出随时都会发出攻击的样子,另一只手拽了大脑袋胳膊,把他拉拽到墙根,随后指着战战兢兢的卷毛问着。
“我也服了,他都服了,我还有啥说的,千万别用砖头砸我的头了。你看,都流血了,让我爸妈看见了,会说我在外面跟人打架了,肯定会打我的,说不定还会去你家,找你爸妈告状的。”
卷毛的话一下提醒了龚俊,本来他还想着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经常欺负他的怂包软蛋,现在看来还得好生安慰一下,万一找到他家,那可就坏事了,爸妈对他管教得这么严厉,别人欺负他都挨揍,更别说他把别人打了,那不得吊起来狠揍才怪呢。
“好,我不打了。”龚俊想了想,把手里的砖头扔掉,盯着大脑袋和卷毛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俩如果不欺负我,我就不用砖头砸你俩。而且我还可以领着你俩去沙枣树林拔沙枣,我爬树可是数一数二的,保证给你俩一人拔一兜子,怎么样?”
“行,只要你别再用砖头砸我了就行,都快疼死我了,你看,手指头都破了块皮。不过,现在的沙枣还没有熟,再过十几天估计就熟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你在树上摘,我俩在树下接着。对了,咱们还可以把小燕子也带上,给她也弄一兜子。”大脑袋这回是彻底被龚俊镇住了,听了龚俊的话,头上被打出渗着血的小疙瘩也不疼了,眼睛里闪着光,畅想着他们去拔沙枣时的情景。
“咱们谁也别欺负谁,听大人的话,不打架,一会儿我去河槽挖粘泥,咱们玩破锅漏底不漏底。哎对了你俩上学了,学校没有留作业吗?”
“留了,早就写完了。小黑……不,不,龚俊,你还没有上学,有时间我俩可以教你写字,怎么样,够意思吧?你的手够黑的,你摸摸,我的头被你砸得起来个小疙瘩,是不是还在流血。”
“我的头也起了小疙瘩,不过,现在不流血了。”卷毛也跟着说。
“我看看,没事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算啥呀,来我给你俩揉揉,然后再吹吹,马上就不疼了。”龚俊说着让他俩低下头,一手一个脑袋,一边抚摸着,一次“呼呼”地吹着。
“哎呀!去你的吧!越摸越疼!”大脑袋推开龚俊的手,往墙根又靠了靠,一边躲着龚俊伸过来的手,一边叫嚷着。
“哈哈!哈哈哈!”龚俊笑了,久违的放声大笑,释放出来被压抑很久的情绪,声音响彻了整个家属区。
“哈哈!哈哈哈!”大脑袋和卷毛也笑了,笑得也很开心。
回到家中,龚卫国正在小院里侍弄他种下的菜苗,看了看儿子,一切正常,没有跟人打架的痕迹,就和颜悦色地说:“锅里有玉米饼子,桌子上有咸菜,自己从暖壶里倒点开水,吃饭去吧。注意,倒暖壶时,别让开水烫了你,小心点!”
“知道了!”
龚俊边狼吐虎咽地啃着玉米饼子,边回忆着上午发生的事。这也太奇怪了,在外面被人欺负被人打一顿,回到家里还要被父亲教训一顿。现在从外面把别人打了,回到家反而安然无恙。看来,以后出去玩,谁欺负自己,一定得跟他干,打不过也得拼一下,要么把别人打了,要么被别人打,说什么也得让两顿打变成一顿打,说不定就像今天这样,只打别人,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从那次跟大脑袋和卷毛打架开始,龚俊琢磨明白了,那些欺负人的人,往往都是怂包软蛋,你越怕他,他就越欺负你,一旦你奋起还击,他们比女孩子还要女孩子。
龚俊虽然身体瘦弱,但十分灵活,几场架打下来,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拿着砖头往对方脑袋上招呼,经常把欺负他的坏小子们开了瓢。那时候孩子们都野,家里也不娇惯,孩子们也不会跑回家叫大人出来撑腰,那样会被孩子们耻笑的。很少有家长找到龚卫国,偶尔一次半次,也属于正常,毕竟孩子们在一起玩,哪里没有打架的时候呀!
这样让龚卫国以为龚俊还是原来那个听话的坏孩子。他哪里知道,就要上学的龚俊,已经在家属区出名了,他不知道,小伙伴们却领教了龚俊的心狠手辣,根本不敢跟他发生争斗,以免被他开了瓢。
龚俊该报名上学了,囡囡给他缝制了新书包,是浅绿色的,用龚卫国旧衣服改的,背面当做了书包的表面,看起来还可以,尤其是囡囡手巧,在书包上缝了一颗五角星,越大的牛了。
“龚俊,过几天开学就给你报名,上了学,就是大孩子了,以后要好好学习。一会儿,我先教你握铅笔,写写简单的字。”龚卫国笑着跟儿子说。
“放心吧!不用你教我也会。”龚俊自信地说,眼睛中闪烁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