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穷又土的样子,别人看着好嫌弃,自己想到就心酸。
北京注定是一座让我泼洒热泪的城市
我不能确切的说出那是2002年的几月了,不是草长莺飞的二月,不是骄阳似火的六月,也不是雪花飞舞的腊月。
只是十多年过去了,那段记忆在我脑海里依旧很清晰。
那个午后,北京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庄严的天安门广场人来人往。天上挂满了形态各异的风筝,悠闲的摇曳着。偶尔一两个熊孩子追逐嬉戏,会惊跑象征着和平的鸽群。
洁白的鸽子齐飞向天空,那种震撼且感动的场面是我只有在黑白电视机里才看到的。
校长让我们五个人在天安门广场留影,以作纪念。我记得我和当时的一个好朋友蹲在前排。
我只知道睁大眼睛,保持微笑,我不知道任何拍照的技巧,但是我希望自己在那一刻是美的。
是的,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要去北京。
因为我们 的小学是由希望工程拨款建造的,2002年该希望工程旗下的所有学校都要到北京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
当时对于我们山里的孩子来说是一个无比珍贵的机会,只是能够参加的人必须体育成绩好。
小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跑得特别快,尤其是短跑,在女生里面几乎回回是第一。
虽然那次我顺理成章的得到了那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是从那天开始,自卑也就深深住进了我心里。
为了公平起见,体育老师专门让我们在班级间比赛了,谁跑得快,谁就去;谁跳得远,谁就去;谁陀螺抽得好,谁就去。
比赛结束后,包括我在内有5个人。余下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一个怎样的心理,只是有那样一句话最终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听说她能参加是因为她妈妈走了,校长才同意带她出远门散散心。”我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这些私下议论的同学,我也不能做到听到这句话就冲上去给那个人一巴掌。
我承认我讨厌他们刻薄的嘴脸,可我更要承认自己的软弱无能。
于是我委屈的跑到办公室找体育老师问了清楚。
我问老师我跑的成绩是多少,我是不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人?
体育老师温和地告诉我说是啊,我比第二名多十几秒,第二名也在去北京的明列里。
听到这话后我如释重负的感觉。是的,我能去北京参加那个运动会完全是凭实力。
可是,那句话已经扎进心里,我要怎样才能不去在意?
从一个小山沟突然去到大首都,说自己不自卑不害怕那都是假的,我穿得格格不入,即使我拿出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衣服。
因为水土不服,我的脸上过敏,长了许多红疙瘩。没有人会在意我的脸是否难受,校长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我跑得有多快。
即使我们5个人齐行,并没有东跑西跑让他找不到,批评得最多的那个人总是我,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也不敢问他,于是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
参赛完后,我们到了很多景点游玩,在爬八达岭长城的时候校长给我们拍了很多照片,有个人的也有合照。
我总是躲在最后面,不愿意留下任何痕迹,我不拍照,校长也会不乐意,他硬拉我拍几张,拍完直摇头。
直到我们返校后我才明白当时他为什么直摇头,因为我脸上过敏结了痂,再加上一身不合身的运动服,显得特别土掉渣!
回校后校长让我们去领照片,我是最后一个去领的,好的都让其他人拿走了,我也不介意,等到我选的时候,校长突然来一句“这完全是水桶腰”,坐旁边的数学老师打趣地说了一句“圆柱体”。
当下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毕竟他是校长,我无理地对他,对我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有同学纷纷要我手里的照片,我顺手就全给他们了,因为那对于我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不想要留恋任何。
那些照片自己留在手里,只会越看越难受。
去北京虽然是由希望工程出钱,但是一路上总还是有一些额外的消费,校长跟我们说额外的消费是要我们家长自己出的。
我跟爸爸说我要去北京,爸爸没有显得特别高兴或是其他别的什么情绪。
由于家里隔学校远,每次放假都是爸爸来接我,校长走过来对爸爸说要交钱,我忘记当时是要交多少钱。
爸爸没有钱交给校长,当着学校那么多人的面儿校长和爸爸大吵了一架,骂了很多村里人常用的脏话,我除了低着头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怪爸爸,因为他确实没钱,妈妈刚走,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而我还是个拖油瓶。
如果有地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的。
回家的那一路我坐在爸爸身后一句话也没说,爸爸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我们彼此沉默了一路。
我不敢流泪,即使从眼角跑出来几颗眼泪,我也很快用袖子拭去了。
我不能哭,因为我哭了爸爸会更难受,他会更自责,何况他是个自尊心多么强的人。
从小我就听他说他小时候因为交不起学费只读了小学二年级,他也曾怪过爷爷,觉得他太不负责,200斤的柴都不帮他凑齐(爸爸那个年代读书,学校要交柴)。
但凡爸爸有办法,他不会不给我出这钱的。
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赚钱?
因为我穷怕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越来越有钱,有很多人越来越好看,一定可以是自己!
我受够了自己又穷又土的样子,想到就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