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佳说:“所有的相逢都是猝不及防,所有离别都是蓄谋已久。”
我和她的相逢就是猝不及防,但那一撞恰是我蓄谋已久的。
远远见她走来,大概是为了赶时间吧,提着两大包重物,一路小跑着,我就那样直冲冲地和她撞了个满怀,只是我忘记手上还有一杯咖啡,又或者说我是故意的,咖啡洒了没什么,但是弄脏她的白裙子我却过意不去。
为了搭讪她,我提出赔偿她一件新衣服,她拿着车票看了一眼,大概知道已经错过了班车,白了我一眼,停下想跟我理论。
我仔细看着她,眉清目秀,秀发齐肩,肤白腿长,曲线玲珑,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啊,只是她还没有开口,我已数声对不起奉上,她看我态度诚恳,也就不再说什么。
2
商场里人头攒动,为了显示我的富二代资本,我带她去看那些一线品牌,她说,她不喜欢那些过于浮夸的品牌,只要买普通的棉布长裙就好,后来我在商场后面的巷子里花了一百五给她买了一件纯棉的白色长裙。
裙子很普通,可是穿在她身上却有别样的风情,衣服也有了灵气。
老板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天生就是衣架子,什么衣服都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那不是奉承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上帝在造她的时候想什么呢,如此精妙绝伦,简直就是艺术品啊,这样的女子在哪里都似鹤立鸡群,还给不给其他女子活路啊。
漂亮,大方,还不虚荣,我喜欢,不同于我之前的女朋友们,如果说以往那些女人是喜欢我的,倒不如说她们只喜欢我口袋里的钱还有我的身世背景,而她却是个例外。
她什么都不要,我却都想给。
3
分别的时候我跟她要电话,她说了句:“若有缘一定会再见。”就甩下我一个人楞在原地,而她如燕子一般飞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索要别人的号码,要知道都是别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啊。
我第一次有了挫败感,那一晚我失眠了。
我想去找她,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了,大动干戈地找到了她不鸟我也很没面子,男人面子可是很重要的,我不能还没上战场,就灭了自己的士气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对曾经的那些女友毫无兴趣,管她是妙曼妖艳的,还是清水芙蓉的,更不管她是燕瘦环肥的,还是玲珑娇小的,跟她比起来缺的可不是那一点点的味道啊。
活了二十四年,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犯花痴,现在应该叫害相思。
4
老爸下班回家看我没精打采的样子,以为我生病了,走过来摸摸我的脑袋又摸摸自己的脑袋说:“没有发热啊”。
他甩给我一张卡,他说只有没钱,我才会这副鸟样,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想念一个女子,可是我不能说,因为他太了解我了,向来只有别人说离开我没法活的,我离开谁都一样生龙活虎的。
家里忙着给我张罗结婚的事,我不赞成也不反对,反正在家里我也没有话语权,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那个一手遮天的老爸拍板,婚姻也不例外。
美其名曰为了孩子们的幸福,其实不过是为了壮大各自的队伍,我们的婚姻也不过是他们商场上的一次战略合作。
未婚妻是著名的盛世集团长女,一个势利浮夸的女子,虽然姿色还不错,可我并不喜欢,她除了购物、美容,国内国外的游玩,一点情调都没有。
若不是她跟我一样没什么抱负,没什么主见,同时又都是一个名族的---啃老族,我相信她也不会想嫁给我这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
看来我们还真适合彼此相爱,为民除害啊。
5
新婚那天晚上,我脑海里想的依然是那个白裙飘飘的女子,我想念她的纯洁,想念她的妙曼,竟然没有看我身边的女子一眼。
蜜月旅行结束,老爸让我去公司上班,从此结束我花花公子的生活,用他的话说公司迟早要交到我手上的,如果现在不努力学习,将来迟早会败在我手上,他不能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努力付之东流。
上班的第一天,我爸说给我招个秘书,对此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在我眼里无论谁给我做秘书已经无所谓,我一副千帆过尽的死样,生活激不起任何浪花。
秘书不是我应聘的,因为以我的标准一定会招那种胸大无脑的花瓶,但是我爸要给我找干实事的。
我闲着无聊就去楼下晃悠,一眼看到了她。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身素衣白裙,头发绑成了干练的马尾,这显得她更加的清纯,我跟招聘的经理说:“就她吧。“
招聘经理说:“她是学哲学的,好像不对口啊。”
我说:“是我找秘书,我同意了。”
6
第二天在公司门口相遇,我说,欢迎你。她说,谢谢。没有再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大概知道我是谁了吧,可是她不巴结我,半点也不,有种自生自灭的心态,她美丽但是并不骄傲,她娇艳,但绝不张扬。
下班后我电话打过去请她吃饭,她客气地问:经理,有什么吩咐?“
我说,下班后,一起吃饭,她说没有时间,我说这是工作上的应酬,也没有时间嘛?
她问:“其他人呢,为什么要我去?
我有点不自然,有瞬间的恍惚,突然觉得脑子有点短路,支吾着说:“工作需要。”
她坐在我身边,有点不自然,我问她:“你紧张吗?为什么脸红,这是去应酬,又不是去打劫。”我想用冷笑话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她低声回我:“没有啊,我不紧张啊。”她双手抱臂放在胸前,一副防备的样子,让我有想保护她一辈子的冲动,只可惜我不能,我已经有了家庭。
7
饭后我们去附近的散步,路过一家饰品专卖店,我拉着她走进去,我们在柜台前看着那些精美的项链、戒指、手镯,每一样都精致无比。
我示意柜员拿出来给她试戴,她都一一拒绝,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我在后面追问她:“为什么不试试呢,她说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价格还那么高,即使以后有钱了,我也不会买。”
我说:“我会送给你,不用你自己买。”
她说:“无功不受禄,何况我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毫无生命。”
这些年第一次听到女子说不喜欢金银璀璨的,当然她本是就是一颗到哪都自带光芒的明珠,不需要额外的装饰。
我更加喜欢这个叫“幽幽”的女子。
8
都说日久生情,我对她是早有了,她有没有我不知道。
我们的关系像朋友,又像亲人,我总想把这种关系再进一层,每次看到幽幽都想抱她、亲她,可她那么地信任我,让我觉得自己太猥琐。
过年了,公司的员工都回家过年了,幽幽也回去了。
我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思念便泛滥;很多时候,我会坐到她的位置上发呆。
整个春节,我都沉浸在对幽幽的思念中无法自拔,妻子说我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彼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正需要我关心和安慰,但我却没有心情陪她。
她扔下我一个人回了娘家,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抽烟喝酒。
烟雾绕绕中幽幽的笑脸就出现我的面前,她说,你要少抽烟;醉意朦胧中看到幽幽发来的短息:“酒要少喝,伤肝。”她好像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好像就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从来没有。
9
春节以后第一天上班,我约幽幽吃饭,那天我特别兴奋,我高兴地就像一个拿到糖果的孩子一样。
我跟她讲我的童年,讲我大学时的糗事,但是我并没有跟她讲那些过眼云烟似的女子,我怕她会看不起我。
她跟我讲她的身世,她的家庭,她出生在小山村,她是那里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山沟里飞出的唯一的金凤凰,所以她不能辜负家乡父老的培养,当年上大学的钱可是大家凑给她的,更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
我知道她在跟我暗示什么,我装着听不懂。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们家迎来了新的生命,一家人沉浸在添丁的喜悦中,只要我没有想象的开心。
因为幽幽跟我提出辞职了,她说:“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我想挽留,却又觉得所有的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孩子的爸爸,我拿什么去留自己爱的女人。
我除了钱什么也给不了她,而我知道我能给的又是她不屑的。
10
在机场送别的时候,幽幽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过安检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因颤抖而耸动的双肩。
我不知道她是否爱我,但我知道我很爱她。
那天在机场我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幽幽走了,带走了我的全部希望,也带走了我爱的能力。
有一天我在逗儿子玩,手机跳出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
那是幽幽的邮件:“我知道你爱我,而我也一样的爱你,但是这份爱太深重,我怕伤害,你、我、她都不能被伤害,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我看着那份邮件抱着儿子哭了,儿子用无辜的眼睛瞪着我,他一定在想老爸都这么老了还会流眼泪。
我收起了曾经的纸醉金迷,把公司经营地风生水起,我还学会了做饭,回家便陪孩子玩,跟妻子聊天,从此过起了烟火生活。
大家都说我变了。是啊,我变了,因为我心中有个女孩叫幽幽。
她让我变了,而她注定是我心上的一颗朱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