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至今也没有哪一场战争对美国社会造成的影响能超过越南战争。
这种影响大到什么程度呢?我没做过什么具体的数据调查,仅从美国电影的产出方面我们就可以发现,“越战”题材自始至终都深受许多好莱坞导演的亲睐,原因很简单,相较于正义的二战或者南北战争,越战格局很小,不似前者那般宏大,但是却极能赤裸裸地反映出战争中最真实的一面,利用它来探讨战争中的人性问题,再合适不过了。
今天安利的这部上映于1986年的《野战排》,正是一部与越南战争有关的老电影。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1967年,男主角泰勒是一名天真单纯的大学生,怀揣着一腔热血从军报国,远赴越南战场开始了自己的战士生活,成为了步兵连中的一名新兵,在这里每天的任务就是在一望无际的丛林里向前推进,忍受着毒虫的叮咬,时不时可以从电台里听到几声有关战情和命令的通报,除此之外他还要饱受老兵欺负,总是被派去站岗执勤和干苦力活,但也因此和几个同等命运的黑人结识成为了朋友。
经过几次任务后,泰勒发现连队内的官兵并不团结,士兵们排斥着满身书生气、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军官少尉,在他们的眼里,少尉的话并不是命令,他们要听从的是连队内两名颇有威望的老兵,因为只有这两个人的话才能让他们活下来,然而让人无奈的是,两名老兵的意见也并不统一。
中士伊莱亚斯沉着冷静、处乱不惊,同时在战场上一直照顾着新兵,决不让他们白白地丢掉性命,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这场战争中还保持着理智的少数人,另一名中士巴恩斯刚好与之相反,战争早已摧毁掉了他的一切道德原则,他要做的很简单,通过杀戮完成作战任务,并尽可能地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剩下的,他全然不在乎,行事风格和《守望者》中的喜剧演员有点相近,虽看似暴戾,却真真切切可以让士兵保住性命,因此也有许多人追随。
对于泰勒这个初来乍到的小伙子来说,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正确的一方——伊莱亚斯的队伍,在这个充满了理想和爱的团队里享受着温暖,但是好景不长,一次在村庄中的作战经历改变了他的想法,在一次常规的推进任务中,他们发现了一处地堡,两名战友因触发饵雷被炸死,一名战友失踪,当他在河的下游被找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被钉死在了树上,毫无疑问,这是北越军干的。
连队在沉默中继续向前推进,在一处村庄的村口发现了一名北越军,巴恩斯呼喊无效后开枪射杀了他,军队闯进村内,搜剿出了大批的武器弹药,泰勒面对着村民并不友善的目光和听不懂的语言,再加上之前亲眼见到了战友死时的惨状,他变得有些崩溃,认定那个瘸腿的越南人是在嘲笑他,就朝着他疯狂开枪,但让泰勒更加吃惊的是,另一个战友直接用枪托砸碎了那个越南人的脑壳。
巴恩斯认定村长是北越的奸细,试图用他女儿的性命逼迫说出实话,这一举动得到了许多追随者的认可,此时,伊莱亚斯出现了,指责了巴恩斯的暴行,两人因为争执大打出手,士兵们则站成了两队在一旁添油加醋,少尉出现拉开了两人,并传达了上级的命令,杀光男丁和牲口,烧毁村庄。
两名老兵的梁子因为这次任务,算是彻底结下了,巴恩斯明白伊莱亚斯终究是这场战争的障碍,在一次掩护撤退的战斗中,巴恩斯把手中M4卡宾枪的枪口对准了伊莱亚斯,于是成就了本片的经典画面,负伤的伊莱亚斯迈着踉跄的步伐奔跑着,绝望地向天空已经撤离的直升机伸出了双手,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泰勒知道了巴恩斯的阴谋,认定杀人凶手是他,可是没人会信,战场死的人多了,谁会在意一个伊莱亚斯是怎么死的呢?不仅没办法告发他,还被教训了一顿。但是事情并未结束,没过多久,连队接到了阻击北越军的任务,这是一场恶战,连队遭受了一连串的打击,节节溃败,连长自知胜利无望,便呼叫空中打击,决定与北越军同归于尽,泰勒便在战斗中被炮火炸得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救援部队赶到,在尸体堆里找到了泰勒,这是泰勒第二次负伤,按照规定受伤两次的士兵可以结束服役,于是泰勒被抬上了可以返回营地的直升机,他透过舱门,若有所思地观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影片则在泰勒的一段独白中结束了。
其实,泰勒心里清楚,在他被发现的前不久,他捡起了地上的AK47,朝着巴恩斯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野战排》在诸多战争电影里属于默默无闻的那一种,因为它的格调与主旋律刚好相反,不会让你有一种扛起枪上战场的冲动,反而让你见识到战争中最真实和最残酷的一面,从而让你产生对战争的厌恶,影片的前期剧情让内讧逐渐浮出水面的同时,也让观众感到愈发压抑,最终这一切,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得到了宣泄和爆发,恐惧和内讧让每个人变得歇斯底里,也让他们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溃不成军,最后的战斗犹如导火线,点燃了整部影片的炸药内核,随之而来便是一场大爆炸。
当然这种低调丝毫不影响它在影坛中的地位,斩获1987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同时,对后来同类型的作品都有着极大的影响,比如《守望者前传》中描绘喜剧演员在越南战场的剧情就大量地借鉴于本片。
影片也真实地反映出了越南战场上美军的心理状态,对北越军的恐惧,以及战友之间的自相残杀,其中伊莱亚斯和巴恩斯之间两种观点的对垒,正是本部影片的主题,伊莱亚斯代表人性,即便身处残酷的战场也不忘理智,而巴恩斯刚好代表了与之相反的兽性,他为了生存和战斗,选择了无限制的杀戮和破坏,泰勒起初选择了善良的伊莱亚斯,可渐渐地在战争中,他失去了自我,开始逐渐接受巴恩斯兽性的观点,并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战友,好在结局,他没有被兽性完全吞噬,身上还保留着人性返回了家乡,因为在战场上他见到的已经够多了。
除此之外,影片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通过主角泰勒的视角看到了一幅越战士兵的群像图,里面的每个角色都很立体鲜活,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加入了这场战争,但是来了之后,他们似乎又只有了同一个目标,不是赢得胜利,而是活着,战争是公平的,它不会偏袒任何人,有人命丧黄泉,有人继续留下等待着下一场战斗,而有人则幸运地登上了回家的直升机……
影片最大的亮点莫过于导演借伊莱亚斯之口,对美国发起越南战争的荒谬做出了极大的嘲讽:“我们欺负别人太久了,现在轮到我们自己了。”
PS:本文中剧情介绍所占的篇幅较大,原因是本部影片的剧情实在精彩,每一场战斗的安排都为后面剧情的发展埋好了伏笔,对主角的性格变化起了推动作用,此外,本片的经典画面实在多得数不胜数,除了伊莱亚斯举起双手朝向天空的无力挣扎,还有空中打击形成的烟火与巴恩斯野兽般双眸的画面交汇,众人驱赶村民离开,背后浓烟滚滚的村庄化为了灰烬,泰勒坐在直升机上俯视着硝烟弥漫如“尸海”一般的战场等等,都堪称电影世界中的史诗级画面,总之,如果你想去了解真实的战争,那么一定不要错过这部《野战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