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思至深无不在
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时至今日,人类能够接触冗杂信息已经不堪重负,所以,只有那些深入而全面的思考,才是探寻真理的不二法门。
而在一个浮躁的社会之中,伪大师们却层出不穷。不过是偶有心得,却“自以为得之矣”,便敢于兜售各种口味的鸡汤。深入而全面的思考,早已物化为成本太高的奢侈行为。偶有收获,便敢于动辄号称“拯救了XX”、“史上最X”,这让那些正确使用头脑思维的人情何以堪。
二战时期,统计学家沃德使用全面的数据进行分析,力排众议,主张英美空军加强飞机弹痕少的部位的防护,证明了思考深入而全面的重要性。这种有头脑会思考的人,我们要欣赏和学习,可因此便被冠以“拯救了美国空军”,甚至“导致了二战的胜利”,实在是哗众取宠。这种事,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便可以被事实证明正误,大可不必要刻意拔高。
子贡重金赎回鲁国人质却拒绝赏赐,子路救落水儿童并接受对方的谢礼,孔子表扬子路却批评子贡。孔子的解释是:子贡富有,不在乎这些钱,可这却让那些也想赎人却又不富裕的人左右为难;子路接受了谢礼,会使更多的人因此行善。
孔子正是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用他那智慧的双眼穿透了人性的迷雾,这是圣人的境界。圣人是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的,这样的思考,是深入而全面的。当然,这也容易让“拍脑门决策、拍大腿后悔、拍胸脯保证、拍屁股走人”的“四拍境界”的人理解起来很是吃力。
世情如此,读书更是如此。钻研而不盲目,坚持而不固执,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才能独立思考而非人云亦云。
比如,在梁山上,宋江积极主张招安。因为宋江知道,以梁山的实力,充其量不过是北宋王朝的癣疥之疾。靠抢劫作为生存的手段,自身维系下去都成问题,招安不过是在最好的时候,换得最好的回报而已,结局已经不算是很差了。至于三分之二的梁山好汉战死,那不过只是代价而已,要不然呢,梁山的结局会更好吗?仅仅会从键盘侠们的角度来看问题,显示不是我们的方向。
苏轼曾经认为,读《出师表》不下泪者,其人必不忠。确实诸葛在《出师表》里的感情流露,全然是阿斗的父辈口吻。但不要忽视,正常臣子出师之表的思路应当是:廓清大势,分析利害,陈述谋划,请君裁定。此文之中,虽是感情真挚,孔明却脱不掉权臣之嫌。
小时候感慨,孙悟空有一双火眼金睛,但还是远远不如李天王的照妖镜;有七十二变,可在许多神佛面前,仍然不过只是耍猴;有筋斗云,却只在佛祖的手心里飞腾。后来才感受到,唐三藏是活得最明白的人: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全都明明白白。年轻不懂唐三藏,读懂已近白发时。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守住内心,去除纷扰,深入而全面地思考,才能探骊得珠、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