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里归来,郝玉宁安奈不住心中疑问,总想问一个明白。于是身不由己的来找翁丽欣。恰好翁丽欣刚刚回到宿舍,把手中的中药,西药一一的放置好,身子还爬在上铺的床上没下来,就听有人说:“翁丽欣,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谁呀,进来呗。”翁丽欣头晕晕的,头也没有回,身体扔爬在上铺的床沿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到。
等了一会不见有动静,翁丽欣慢慢的秃噜下来,顺势坐在下铺的床上,转头一看是郝玉宁,又惊又喜,还以为郝玉宁听到她病了,特意来看她的,多年相交,翁丽欣知道以郝玉宁的脾气,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就会执行到底,很少主动低头的,今天主动示好,真是喜从天降。看着翁丽欣惊喜交集的表情和她病恹恹的身体,郝玉宁心疼了,也后悔了,干嘛跟好友置气,看她如今的样子,还是能置气的人吗?自己真该死,一点都体会不到她面临的困难,自己的好友身处痛苦之中,自己不来帮忙,不来安慰,却因为一个不相关的小人物来刁难,让童铭瑜和兰艳萍知道了自己情何以堪,十几年的友情呀,难道还比不上他的一点音讯!想到这里,郝玉宁面带悔色的缓缓道:“今天我从家里带来了几个鸡蛋,知道你一直身体不好,就送来给你吃;不要生姐姐气了,我的大小姐。”翁丽欣噗嗤一声笑了“大小姐,也不知谁是大小姐,人家一句话,就着了大火了。”
“看样子一句古话说的是不错的哦‘蹬鼻子上脸’;再犟嘴看姐姐不打你,接着,快点吃东西,这么多鸡蛋还堵不住你的嘴呀。”
翁丽欣接过鸡蛋,打开吃着,郝玉宁就问:“有什么要洗的,要刷的,要出力收拾的,说吧,姐姐将功抵过。”
一对好友,一场恩怨,顷刻间化为无形,郝玉宁帮翁丽欣收拾东西,洗衣服,打开水,干完了一切要干的事情,最后悄悄的对翁丽欣说:“丽欣,说实话,姐姐找你还有一点小事。”
听郝玉宁如此说,翁丽欣看了郝玉宁一眼,看郝玉宁的神态,翁丽欣就知道事关机密,是不能在这里说的,于是就吃了药,穿好衣服,拿了一本书,与郝玉宁手牵手的走出了宿舍。童铭瑜在女生院里正在洗衣服,恰好看到这一幕,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心里想:“这两个人呀,一会阴一会晴,以后只要不主动告诉自己,自己就采取这种不闻不问的方法,随便她们自己闹去。因为这件事,自己到思考了两天,刚想等收拾好去劝她们,拉着她们一起吃一个晚饭,现在看来,全省了。”童铭瑜远望着两个好朋友渐行渐远,也就晾好了衣服,唱着小曲匆忙地向教室去了。
翁丽欣和郝玉宁来到了西操场的一个角落,站住了,翁丽欣说道:“好了,到了安全地带,你说吧,什么事?”
郝玉宁有点难为情,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前天你们走后,兰新海来女生院找我了,我们一起回的家;在路上他说他托你给我写过信,告诉我他不去打工了,有没有这回事?”
翁丽欣回答道:“有啊,我还连续写了三封呢,就是没见你的回信,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郝玉宁听了,知道自己错怪了好人。翁丽欣向来敢作敢当,这点事,她绝对不会跟自己撒谎。那为什么自己一封信都都没有收到呢?郝玉宁仔细想了一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信被人扣了。而这个扣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老板娘。于是越想越气,脱口骂道:“天打雷劈的老板娘,她妈的就该断子绝孙,尽做这丧尽天良的事……”
翁丽欣看着郝玉宁越来越生气的脸,又听郝玉宁如此骂人,忍不住问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骂起人来了?这关老板娘什么事?”
郝玉宁怒气不息的说:“你不知道,我打工那家的老板娘,就喜欢偷看人家的信,看完还不给说一声,怕我们来回通信,不好好干活。我听跟我一起在她家打工的大姐说过,有什么都不能邮寄到她那里,到了她的手里,除非家里死了人,绝对不会给你传信的。”
翁丽欣听了,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我也曾想可能中间出了问题,邮寄第三封信的时候,我也想换个地址,邮寄到艳萍那里的。这不是事关机密吗,思考再三,我还是原地址邮寄了。不是怕她知道你跟兰新海的事情,在咱村影响不好吗?”
听着翁丽欣的话,郝玉宁已经恢复了平静,抬头望着天,悠悠的说:“这么说,我也不能十分抱怨新海无情失约了?”
翁丽欣左右,上下打量着郝玉宁,这个丫头,心眼又活了,话里话外,依然把兰新海变成新海了,哈哈,一字之差,可透天机。翁丽欣就板起脸,瓮声瓮气地学舌道:“你给我记好了,‘从此之后,我是我,他是他,没有半分瓜葛!’”说完就笑着跑起来。
郝玉宁也笑了,连忙说道:“臭丫头,回来,我不打你。多少天的话了,还记得这么清,看来,就打算给姐姐算总账的,对吧?”
翁丽欣听了,又笑嘻嘻地转头回来,一边走一边说:“我的冤屈比窦娥呀,这还没感天动地降瑞雪呢,几句台词还能不记得?算账不算账的,小女子从没想过,这个肚子,虽然不是宰相的,装一两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郝玉宁过来抓住翁丽欣,低声问道:“那天童铭瑜叫我们,我没有跟你们一起走,她问你什么没?”
“我看你是打工打傻了,我们多年好友,这点默契你都快丢失遗尽了;以她的聪明,会多问吗?以我的担当,就算她问,能问到什么吗?”
“那就好,阿弥陀佛!”
两个好友相谈甚欢,莺飞燕随地回到了宿舍。各自开始了自己忙碌的高中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翁丽欣仍是汤药不断,但凭着一身的倔强,仍坚持看病上学两不误。在所有看病的过程中,唯一使翁丽欣刚到害怕的就是:鼻炎穿刺!这个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医学手术,但对于平生第一次动手术的翁丽欣来讲,仿佛经历了神话中的炼狱!首先是麻醉,那种内心清醒感觉灵敏,唯一就是没有疼痛感的感觉、也许就是死刑犯等待枪响前的心情;等穿刺进行的时候,就仿佛是用老奶奶纺棉花用的那个铁锭子,在自己的鼻腔内一点点的破冰。也不知是从耳朵里听到的声音,还是内脏的共鸣,声音清晰可闻,令人毛骨肃然;然后是一股血腥通过鼻子口腔流出……;这手术翁丽欣高二时候做的,以至于多年后想起来还一阵阵后怕。于是,高三时候不论鼻子再难受,再也不说做穿刺的事情。虽然,穿刺之后,真的能轻松几天,甚至两三周。翁丽欣扔顶着头疼、头晕的时常侵扰,像表姐说的一样,一定要做到问心无愧。
而回校复读的郝玉宁,期中考试成绩竟然弄了个全班倒数第二!这是任谁也没有想到是事情。要知道,她们班可不是什么好班,而且郝玉宁是复读!也许是兰新海事事关心的缘故,这个消息通过兰新海传递给了翁丽欣,童铭瑜。首先是童铭瑜找郝玉宁玩了一下午,多方用语言开导,玩过之后递给了郝玉宁一个纸条:
玉宁好:
一时一事的得失算不得什么,在这里,首先,请好友听我一句:放下一切,静下心来,心平气和的上完每一节课;并尽可能做到课前预习,上课好好听讲,课后耐心温习。
其次,不要揣测任何人的脸色,沉下脸皮,有不会的,勇敢地向老师、同学询问。而且端正态度,每一道题,只要问了,必须弄一个一清二楚,不能脸皮薄哼哼哈哈草草收场。
最后,注意各科成绩的持平,不要因为喜爱或者厌恶某一科,就对某一科花超长的时候或者不管不问。
仅此三点,请好友三思,执行!
祝:学习无忌!
抓好基础!
多看课本!
你们永远的小鱼儿
1996年3月9日
翁丽欣是在星期天找郝玉宁的,她们又一次双双来到了学校北边是树林。翁丽欣仰望天空,初春的天空是温柔的,连太阳都不这么毒辣,树木已经葱绿,麦苗也绿油油的发亮了。她们两个踩着经过冰冻之后开化的松软泥土,体会着阵阵暖融融的春风,朋友们手扯手的走着,都没有说话,好像怕打破了春日的美好和宁静。翁丽欣若有所思,来到了她们经常来的树林,刻意的寻找曾经坐过的地方,特别是那一次,郝玉宁决定打工的时候坐的地方,心生感叹,说:“旧地重游了,坐吧。”翁丽欣说着,就自顾自的一屁股坐下了,郝玉宁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泪眼模糊,站着没动。
地上的小草刚刚长出嫩芽,翁丽欣轻柔地抚摸着地上的小生命,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郝玉宁说:“小草还能一岁一枯荣,我的青春,为什么不抓住一切可能,给自己创造第二次机会?”
郝玉宁听到这里,想到翁丽欣常年的生病,家里矛盾重重,连生活费都常常没着没落,仍这么顽强,这么坚韧,忍不住爬到翁丽欣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边哭边掏出昨天童铭瑜交个她的纸条,无限感激的说到:“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高三这么紧张,还劳你们分心,真是不好意思。”
翁丽欣看了一会纸条,拉着郝玉宁的手,示意她坐下来,两个人并排坐下,翁丽欣替郝玉宁擦了擦眼泪,柔声说:“她说的,已经尽了,那我就不再多言;我们静静地坐这里吹吹风,看看天,体会一下春天的气息。”郝玉宁知道,目前的翁丽欣更需要安慰,可是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静静的挨着翁丽欣坐下来,陪她一起看天。
上周返里,翁丽欣又一次没有从家里拿到生活费,因为自己有病也没力气带小麦,上学校来前,妈妈让翁丽欣去姐姐家拿了五十块钱;就因为这五十块,姐夫还当着翁丽欣的面跟姐姐发生了口角。翁丽欣仰望着天,感觉什么都是浮云一样的飘,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成绩,都没有一样是可靠的。天空飞翔着一只鸟,它一会高一会低,一会快一会慢,盘旋在翁丽欣、郝玉宁的左前方飞。突然之间,一声长鸣,升到高空直直地向南飞去。翁丽欣心里一动,拍了拍郝玉宁,颇有感触的说到:“玉宁,看到没,就算鸟,也有低飞徘徊的时候;只等一声鸣叫,就能拥有高飞云霄的动力。我虽然不懂鸟语,就刚才我们看到的一幕,应该对你我都有点启迪,你说对不?”
“嗯,如果我们也是鸟,也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就好了。”
“加油!能考上重点的学生,应该不是笨蛋;你我就是暂时低飞的鸟,走,我们回去,一点一滴地积累能量,等待着一飞冲天的机会。”
翁丽欣动作麻利,身随声起,站起来后打打身上的土,伸手拉起郝玉宁,两个朋友一起哼着《爱拼才会赢》的曲子,向学校走去。
刚刚走到通向女生院的路,兰新海就喊住了她们,翁丽欣一看是兰新海拦路,就知道人家情侣之间有N多言语,自己就不要当电灯泡了。说什么请他们两个吃饭,兰新海,你的小心眼还能逃过俺去。想到这里,翁丽欣对着郝玉宁挤眼一笑,自己飘然先走。郝玉宁和兰新海见留不住翁丽欣,就站着看她走远,然后双双走出了校门。他们去了党校,M县的党校就在M县高中的西面,相距不远;党校内青松翠柏,假山勾栏,到处都是好玩的所在,也是高中的学生谈恋爱常去的地方,因为这里美丽清幽少有人来,又与M高中相隔不远,来往方便。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党校,兰新海就试图拉起郝玉宁的手,郝玉宁躲开了,害羞的说到:“作死呀,好好走你的路,想说什么说,我听着就是。”。
兰新海看着郝玉宁羞红的脸,更是喜上眉梢,心想:“这么一个小女子,咋就这么能坚持呢,谈了两三年恋爱了,一个手都不让扯,哎,都是玉举殿教育的好,什么冰清玉洁,什么理教不可忘。把一个个丫头都灌死了,一个兰艳萍视谈恋爱如洪水猛兽,一个郝玉宁虽然心有所属,声称必须等到洞房花烛,都什么社会了,还有这种思想,哎……可是自己,偏偏喜欢……这就是买了罗圈对了眼吧”想到这里,调侃道:“想扯个手就作死呀,我还想给你一个拥抱呢,按你的评判标准,那不就该下地狱了……”
郝玉宁一听兰新海越说越不像话,又急又气,厉声说道:“你再胡说,我走了哈。”说完扭头就走。兰新海赶忙拦住“好好,我不碰你,好了吧?我们还去那边说话”。
他们来到假山后边,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兰新海安慰郝玉宁说:“不要灰心,也许是你打了半年工,很多东西都忘记了,一下子补不回了,慢慢的,都会好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这次我回校后,心就不属于我了,根本不听我使唤。上课也好,做作业也吧,我总是不能集中精力,我天天头昏脑涨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兰新海听了,眉头上打了一个结,试探着问:“怎么会这样子,那你现在觉得什么是最难的?”
郝玉宁悠悠的回答道:“对我来说,无所谓最难不最难了,反正么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我喜欢的《少年文摘》、《故事会》我有时候都看不下去。”
兰新海听了,追问了一句:“那你曾经十分喜欢的金庸、琼瑶的书,现在还看不?”
“前些日子看了《心有千千结》,很惭愧没有雨薇的口才,也感叹雨薇的善良,更不敢奢求雨薇机会……”
兰新海慢慢地靠近郝玉宁,这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个可爱的姑娘,仅仅打工了半年,就产生了这么多的不自信,都是自己的错,他心如刀绞,曾经的岁月,不论哪一个人物,在郝玉宁的口中,她没有佩服的;不论黄蓉,还是小龙女;不论阿朱,还是王语嫣;她都能找出缺点,都会觉得人家没有她幸福,现在,怎么一个这么低微的雨薇,就成了她膜拜的对象,兰新海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郝玉宁,“宁,不要说了,你比她善良百倍;也会比他幸福百倍,不要拒绝我,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郝玉宁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泪无声地滑落着。是的,她的内心深处,是喜欢兰新海的,就是恨他的失约,让自己在那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每天干着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望眼欲穿地等那么久。可现在不是一切真相大白了吗,在和翁丽欣求证后,知道他没有辜负自己,在不能脱身的第二天就托翁丽欣给自己写过信,而且在以后的日子,还关心地问过翁丽欣,在心里,她早已原谅了他。
感觉到郝玉宁在哭,兰新海心里更加地的难过,他把她抱地更紧,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自己肩头哭个够吧,半年多来,她受到的委屈,经历过的痛苦,都统统地哭出来吧,他拥抱着她,摩挲着她的头,这缎子一样顺滑的头发,这一头浓密的飘着少女体香的头发,使兰新海醉了。下意识的,或者是青春期人的本能,兰新海忍不住低下头,搬离一点郝玉宁的身子,想亲一下自己怀中满脸是泪小人儿;郝玉宁感觉到了兰新海的意图,马上坐直了身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愤恨的说:“不安好心,不得好死”。
兰新海后悔自己的莽撞,后悔自己的得寸进尺,面带羞愧的说:“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下次,天天看我哭你心里高兴,是不是?”
“那当然不是了。在我的心里,你一辈子不哭才好呢。”
“那你说下次不敢了,什么不敢了。”
“这个……”兰新海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说:“试问天下男子,哪一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的怀里,还梨花带雨地哭泣着,能不动心?我说的不敢了,就是不敢再主动亲你了……”
郝玉宁左右看看没人,看着兰新海一脸的真诚、失望和俊朗,就飞快再亲了一下他的脸,说:“好了吧,满意了?”
兰新海捂着自己的脸,简直不相信是事实,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着满脸红云的郝玉宁,真是越看越爱,真想再次拥抱她,好好的给她一个吻;可是,等他刚刚回过神,郝玉宁已经害羞地跑了。
从此以后,郝玉宁和兰新海又恢复了恋人关系,他们互帮互助、互相关心,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不论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们都彼此有来有往,关系日渐亲密。特别是郝玉宁,从两个人恢复关系后,在生活上几乎成了兰新海的主要后盾,小到每一段吃什么,穿什么,带多少小麦,弄几罐咸菜;大到学习上用什么笔,买什么本子,需要什么参考资料;她是竭尽所能的搜罗来,全部放到兰新海手里。这种日子,一直延续到他们共同的高三,而他们的关系,也不再是仅仅翁丽欣知道的秘密了;关系不错的朋友们,也有几个渐渐感知他们在恋爱了。
高中时候,谈恋爱的不多,大家都被繁重的学习压的喘不过气来。但凡是都有一个例外,至今想来,那时候恋爱的同学,还真有几对成就了不错的夫妻。要知郝玉宁与兰新海能否如愿以偿,幸福到老?
请看下回:慈母心照日月越难越显,发小情感天地相随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