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人”愿永为“之中人”准备冬日的暖阳,不近不远,温度刚好。
“社会两界”,靠一条残忍却实际存在的分界线而存在着。这空前出现词,由《素媛》赋予生命——是它让世人更深刻地看清并体会到了“两界”的明晰分划,即重创性伤痛长期持有的非正常群体与喜怒哀乐以一定频率持有的正常群体。用“伤痛”作为绝对划分界线,一边为“伤痛之中”,另边为“伤痛之外”。
此处需要注意的是,“之中人”所品尝的苦衷并不能简单用几滴眼泪、几次无能为力、几回被挫折绊倒随生的疼痛加以诠释。若需通俗易懂的解释,即是于深不见底的山谷,掉入难得生还的绝望,或是把一颗心撕碎揉烂踩在水泥地上,无法用脆弱躯壳承受的血肉模糊。
《素媛》是一个于“社会一界”,即伤痛“之中”发生的故事。
素媛是个好女孩,平凡的家庭并不能阻挡她拥有小心呵护自己长大,深爱着她的父母和一颗仿佛能将所有寒冰融化的暖暖童心。事故之前,那还是生活在街口“素媛文具店”中的幸福小家。可能是老天打了个盹,淅沥小雨中滚落的烧酒空瓶,时间催逼未待其同行的伙伴,工作缠身无心为她编发的父亲,停驻在店前唤其小心的母亲,重重意象,种种因素,于同一时间七拼八凑地交替而叠,不相干且并不完美的搭配已然凑成一场灾祸的发生——
“能让叔叔也撑你的伞吗?”
看似平平的请求语,却真实地让内心最深处横生出连串的不安感。周遭空荡,本来奔往迟到课堂的她,纯洁而不带一丝污秽的她,纵然世界大之如此,处于百万甚而亿万分之一角落的素媛,“不小心”被刻下了紧缠一生、一身的伤痛,深入骨髓,忘却可能性低至冰点的记忆。紧随其后的数月,是浸在泪水中度过的日子,咸得发苦,肌肉发痛,思想悬于崩溃边缘的日子。在将五彩的蝴蝶贴纸一枚枚添上黑色卡纸的过程中,素媛原本被恐怖的黑夜充斥的内心缀上了星点阳光,飞入了翩翩挥翅,意在赶走污浊的蝶,小小的她竟道出——
“哎哟!要死了!哎哟!要死了!”是人活在这世上的理由。
心理阴影与惧怕让她只得不知所措,竟将人的自然结束视作人生的最终目的。“重创”显而发挥了可怕的危险力量,是地狱中的恶魔拽住目标物,死死不放手,直至晦气漫至表皮肌肤,再逐渐深入全身,让其瘫软再终而融进熔炉里。
故事的起因不正如处于伤痛“之中”界的人们,于事故之前所同样共同品尝过的苦衷,主动或被迫饮下的毒酒。故事结尾,母亲驮着于地狱中走上一遭而留下的“满身血迹”,掂着已然千疮百孔的心,生下素媛的弟弟,随之镜头逐渐移向另一边,直至视野中只剩下裱装在相框中的数排文字——
最孤独的人最亲切,最难过的人笑得最灿烂。这是因为,他们不想接受别人的自信和共同点。
不求绝对正确的解释,仅凭着凝视此句沉思良久,鄙人得出理解。处于伤痛“之中”界的人,往往持着两种心情,同时身于相应两种不同的情形中。一个是孤独,一个是难过。孤独并非“孤芳自赏”、“独孤求败”所体现的甘愿品尝“孤独”,意在“孤独”中求索真谛的含义,而是陷于它、困于它,被束缚,走不出黑暗的单一骨架和血肉。与之对立且相似的“难过”是由一个人扩至一个家庭要承担的,是由数月延至一生所要背负的沉重包袱。虽然他们与伤痛“之外”界生活于同一个社会,但心却住在其它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之中。也许是说不清的痛苦,也许是岁月所遗留的特殊回忆,让他们具有一些特权和资质。
一些深刻陷入者,傲慢而清高或是气急败坏逼出一身自我主义。他们不想接受别人的自信、潇洒,正如故事中妈妈那句失去理智的哭嚎:“为什么只有我家小孩经历这种事?应该全世界每个人都经历一次才算公平!”阅罢如上文字,看官可能深觉伤痛“之中”界的人群都是如此穷凶极恶,可是当真正走进了一个个类似悲痛的故事,只会剩不知何时迸出眼眶的泪水,把内心浸得冰冷甚而溃烂。
因为孤独的人真正品尝过周遭空洞时刻的惧怕,难过的人也真切感受过事故之后把两颊灼烧得发疼的泪水,所以哪怕是从裂缝中射入的阳光,都会成为于瞬时间升值满格的温暖。那一刻,最孤单的人愿与周遭倾诉,最难过的人愿擦干泪水,留出不再流泪的时间,绽放那副不习惯的笑容。尽管这份交流略微干涩结巴,这张笑脸有些别扭陌生,但它们,定是最亲切、最灿烂的,正如冬日的暖阳,远在天边、温度正好。
为寻觅这份亲切与灿烂,求得裂缝之中的阳光并非艰难。一切的努力请伤痛“之外”界的人着手实施——时刻为伤痛“之中”界的人准备好阳光。做故事中素媛父母亲的朋友,自始至终真心付出,提供巨大帮助指引方向的心理医生,以及将“可可梦”赠予素媛父亲的服装租赁方…...温暖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会是完美搭档,因为他们身为“之外”人,为“之中”人提供帮助,减轻伤痛,最终得以觅至“最亲切的倾诉,最灿烂的笑容”。
愿天下的“之中”人,不要害怕、担忧。你们的处境实为紧急,“之外”人愿随时将阳光准备到位,为你们搭建无风雨的港湾。社会固然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无助无措、徘徊彷徨时,是绳索就紧抓吧,是光亮就紧随吧,它们是善意,是“之外”人为“之中”人准备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