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桃树的叶子由青变绿,枝头上干瘪的果实在西风的吹拂下,落在地上。
段氏急匆匆地从外边回来,后边还跟着于医生,提着医药箱。两个人满面的严肃之色。还未进入冬季,段氏已早早挂了棉门帘取暖,未剥皮的玉黍堆积满院。阿美在院子里的一角上,正迅速剥着手里的玉米。夭夭在土炕上睡得正熟。许是段氏着急回来,进门时有些急,许是风有些大,“哐”的一声,门被重重的摔上。夭夭似乎被这重重的摔门声惊醒,哭闹声从屋里传了出来。7个月大的夭夭,已会爬行。做母亲的,怕女儿从土炕上摔下来,一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玉黍毛,抖抖身上的土,着急着想要回屋里。路过婆婆的家门时,听到于医生说不太好,最多剩下半年左右了,做好心里准备吧。阿美听到这一声,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进了屋子。最近,总是夜里被吵闹声惊醒,天明总说公公似乎不太好,白天也看不出公公和婆婆有什么。今天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总是有一种别的情绪。阿美心不在焉的抱起夭夭,抚慰了她的情绪,将夭夭尿湿的尿布换下。夭夭醒来,却是不给睡了,但院子里还有许多玉米没有剥完,无奈,阿美只得找来结婚时用的红腰带,将阿美栓在了玻璃窗挂窗帘的钉子上。让她自己玩。她又去到院子里完成剩下的战役了。
正剥了一小堆玉米,准备倒掉堆积的玉米皮时,传来夭夭伤心的哭声,阿美放下手中的劳动,进家门看了夭夭,原来是自己玩得不耐烦了,又被栓着爬不远,所以哭了起来。阿美安慰了一下夭夭,并对她说“夭夭乖啊,妈还有好多活呢,要不过几天下雨了,玉米该长毛(发霉)了,你自己先玩会,等会爸爸回来了,妈就能陪你了。”阿美安抚了一下夭夭,便出去继续劳作了。第二次又传来了夭夭的哭声,阿美进去将一个姐姐家闺女玩剩下的小布娃娃推到夭夭面前,便匆匆出去了。忽然从西北方向刮起了一阵大风,将地上的玉米皮大部分卷到了天上,风过后,玉米皮散落了一地,阿美不得不弯下腰,将玉米皮收拾成一堆,她站起来,直了直腰,习惯性的用双手手背扶了下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腰。
只是十几秒的时光后,阿美利落的抱起了玉米皮,准备将玉米皮扔到巷角,准备晚上剥完后点燃。阿美还没有走动,夭夭的哭声再次传来,“夭夭又淘气了,这个小淘娃”,阿美着先把玉米皮抱出去,就没有理会夭夭的哭泣声。从街门进来,正好碰到将要出自家大门的于医生,“于医生,您回呀?慢走啊!”,“嗯,走呀,你忙着啊!”阿美没注意听于医生的话,胡乱的嗯了一声。因为此时夭夭已止住了哭声,阿美心里忐忑不安,立刻回到家里。此时夭夭正委屈的坐在炕上,眼里噙着泪花,双手拿着那个布娃娃,嘴里使劲的咬着布娃娃的衣服,看到这个情形,阿美心里极其委屈。“夭儿,不哭了,妈不弄了,一边给爸爸做饭,一边陪你。”阿美换下上衣,洗了手准备给天明做饭。
天渐黑了下来。熟悉的自行车声音响起,天明下工了,天明刚将自行车停在一边,还没有来及进屋洗漱,便被段氏叫进了主屋。阿美知道,可能是婆婆要说公公的事情,她也没敢进主屋去,就在自己的屋子等着天明回来吃饭,和自己说公公的情况。天越来越黑,夭夭困不行,自己睡着了,阿美还在等着天明。“咔_”天明推门进来,阿美被开门声惊醒了,盘腿坐在桌边的时间有点长,双腿麻的已不能站起来,“早点睡吧,我刚在妈那吃了。”天明将小炕桌搬下土炕,阿美直了腿,片刻后,血液循环了一下,不影响行动了,阿美将夭夭放到一边,铺床睡觉。两人进了各自的被窝,关了灯,天明和阿美说起老人的情况,最近父亲总是咳嗽,晚上也睡不好,还总是磨人,医生说是大限将至了,也就是一年半载的时间,母亲想是赶紧把小芳的婚事给办了,一个是可以给父亲冲喜,万一病好了,能多活些日子,就算不好,也算是了了老人家的一桩心事吧。阿美没有言语,这个事情,她是做不了主的,天明自己也是做不了主的。明天叫几个大伯子来商量一下吧。
第二日,天明早早的下工回来,钻进了主屋,不一会,天明的三个哥哥,陆续到来,进入主屋。一场由婆婆段氏主持,生病的公公旁听,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参加的大型家庭会议开始了。本次会议主要针对张老爹的病情展开分析,提出小芳结婚成亲冲喜的解决方法。历时三个小时,不仅讨论了原因,结果,还将小芳结婚的具体过程商量了个大概,会议结束的时候,给天明的大哥天成留了个任务,为小芳结婚择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