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沉。欺霜门寂得要死,东一处灯火,西一处灯火。沈红英在两点灯火之间的廊上坐着,白玉壶中女儿红,她仰望着星空,怅然独酌。此生,她第二次饮酒。第一次是与杜闻涛洞房花烛夜时的交杯。是同一坛女儿红,记得当年初饮时淡淡的甜,如今却是幽幽的苦。酒,不应该是越陈越好喝吗?她突然厌倦了这孤独的味道,颓然松手,玉壶触地即碎,酒香升腾而起,她回忆起了那些温馨的往事。她哭了,曾经的自己不必遗世独立,不必承受这巨大的担子,曾经的自己只是一个爱争强好胜却从不用考虑责任的少女,曾经她并没有太多的羁绊,如今再一无所有却如此的凄凉。她哽咽着,看着地上的碎片,仿佛那是她再也无法复原的心魂。西边,青蟓的屋里熄了灯。东边,赵武昀的灯还亮着,仿佛是在等她。沈红英拭去泪水,向着那最后的温暖走了过去。
屋里,赵武昀正在往野蜂蛰伤的脖颈上涂抹青蟓给他的药膏。他的动作略显笨拙。沈红英笑了,缓步走过去,坐在赵武昀床边,拿过药膏帮他涂抹。心已空荡的她不再有奢侈的念想,只是把赵武昀当作一位不离不弃的小朋友一般呵护关怀,没有了禁忌的念想,她从容坦然的手也不再使赵武昀脸红了。
“疼不疼?”她柔声问道。
“有……有点……”赵武昀答道。
沈红英笑了笑,把头凑到赵武昀脖颈上轻轻吹拂。不再有奢侈的念想,她只是把赵武昀当作一位不离不弃的小朋友,没有了禁忌的念想,便百无禁忌。
“这样有没有好点?”她问道。
赵武昀点了点头。
“师父,那个青蟓靠得住吗?”赵武昀问。
“当然靠得住,要不是他,我们今天恐怕都要被毒蜂蛰死。”
“我的命却是师父救的。”
“……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你肯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虽然你无父无母,却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待我们渡过这场劫难,师父给你寻觅个好女孩儿。”
“……我……我不要……”
“嘻嘻,平时看你挺活泼,怎么说起这些还害羞了吗?”
“……”
“这药真呛眼睛。”沈红英吹了一会,停下来闭着眼揉了几揉。刚一睁开眼,她就和赵武昀对视在了一起。赵武昀双眼潮红。
“怎么了?”沈红英以为赵武昀在哭。
赵武昀呼吸粗重,鼻息像蒸气。沈红英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师父……”
“怎么了?”
“我不要别人……”赵武昀的话像呓语,他滚热的手突然隔着纱裙一把抓住了沈红英的大腿,如一只贪婪的幼兽在寻觅母兽的喂养,得寸进尺地向上攀附着。
“武昀你干什么……”沈红英轻声质问,身体却像被摄了魂,来不及做出反应。
赵武昀的另一只手猛地把沈红英揽进怀里,他扭转身体,一下将沈红英按倒在床上。
“武昀……你怎么可以对师父……唔唔……”沈红英的话被热烈的吻顶了回去,她由着赵武昀又亲又搂,想推开他又生怕触动他受伤的腿,只得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地抗拒着。
赵武昀见沈红英不动,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用手扯开沈红英的衣服,疯狂地呼吸着她的肌肤,像一个盗贼寻觅到了宝藏似的,尽情在她身上表达着自己的喜爱,他滚热的吻一遍遍印在沈红英丰润的红唇和滑嫩的脸蛋上,亲吻过她不深的法令和眼角浅浅的鱼尾。
当赵武昀的手爱抚过沈红英夹杂着银丝的秀发时,沈红英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她从他的爱抚和亲吻中读出,他已愿意接受包括她年龄在内的一切。
那团压抑已久的火焰立即从沈红英的下腹升腾而起,她扭动起腰肢,像一朵花不顾一切地绽放,她迎合着他的动作,悄然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他,时而像株牵牛花绕住参天大树,时而像一枚珠蚌含住一粒顽皮的细砂,她亲吻起他的身体、他的脖颈、他的额头,时而轻吻、时而噬咬、时而舔舐,一面表现出亲昵,一面爆发出情欲,一面释放出慈爱。接着,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腿缠绕住他受伤的腿,将自己的身体委屈成一个不很舒服的姿势,取悦着他,又用迷离的眼神和娇弱的呻吟鼓励着他,感受着他。两个人轻轻缓缓、甜甜蜜蜜,温情无限地考虑着彼此的感受,细致入微地享受着彼此的爱意,他们像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蜗牛,融合了灵肉,凝固了时间。
沈红英空荡的世界被再次填满了。她走出来时,掩不住充实甜美的笑。“做我的妻子好吗?”赵武昀的话深深印刻在她的心上,飘飘摇摇,不绝于耳。
沈红英沉浸在欣喜和满足中,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忽略了自己的痛苦。也未曾发现西北角青蟓房间的门此时正虚掩着,那把从外面反锁的大铜锁摆设性地挂在上面。而廊柱的阴影中,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