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工与银杏叶

环卫工与银杏叶

单位后勤部环卫工老李的年终先进居然没评上,听说民意测评未达标。大家议论纷纷,有人问后勤部小王咋回事。“咋回事?”小王不屑一顾地说:“还不是那堆银杏叶!”

小王说的,是大院花园里那两株高大笔直的银杏树,它们犹如鹤立鸡群,巍然矗立在低矮的花草丛中。初冬时节,漫枝金黄的银杏叶如同霞衣,散发着某种古老而又神秘的清香,丝毫不显即将凋零的景象。一夜寒霜过后,银杏叶纷纷飘落,在草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金毯,吸引着路人竞相驻足流连。

每天天不亮,老李就拿起长条扫帚,清扫着路面和这片花园。春扫香樟,冬扫银杏,叶落之时,正是老李最忙的时候,但他对银杏叶似情有独钟,总不舍得很快扫掉。他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天公作美,暖阳持续,银杏树下俨然成了一个景点,吸引着路人纷纷拍照留念。直到气温骤降,寒风渐袭,没人再来银杏树下了,他才拿起扫帚,将凌乱的落叶一扫而净。

银杏树今年落叶的时间似乎提前了几天,可惜天气不好,气温太低不说,还一直微雨蒙蒙。老李偶尔见有人掏出手机欲拍上一张,然而又瑟瑟地匆匆离去。那天,他拿着扫帚,几次想打扫这片战场,可都没舍得下手。明天天气一定会转晴吧?他这样想着,痴痴地望着一地的银杏叶。

一天,两天,天气没有好转的迹象。

第三天了,天气依然如故。这天中午,老李又一次站在银杏叶旁犹豫不定,后勤部退休的老主任恰巧路过,问他:“叶子怎么还没扫?”

“这叶子——我想……”老李欲言又止。

“得赶快扫了,”老主任说,“等一起风,刮得到处跑,你一片片去追不成?”

“马上扫,马上扫。”老李应承着。

老李踩在厚重的银杏叶上,提起扫帚,认真而又怜惜地扫了起来。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像是不忍打扰一群沉睡的小生命。费了半天的劲儿,银杏叶被清扫干净了,树底下那原本枯黄的草地也终于显露出来。

第二天,东边天际放出一缕阳光,渐渐的,煦暖的太阳升起,撒出久违的光辉。10点左右,老李收了工,悠然自得地端上茶杯,准备到花园看人下棋。他望见后勤部李主任和几个人站在银杏树旁,正啧啧叹惜着什么,还提到他的名字,像是责备:

“这老李头,早不扫,晚不扫,偏偏今天出这么大太阳给扫了!”

“真是的,这么漂亮的景致,却被他扫得一干二净。”

“一个老头子,哪里晓得什么景致!”

“对不起啊,张大姐,您和局长每年在这照相留念,都20多年了,今天喜逢银婚纪念,可没想到老李他……”

老李在背地里听到这一切,一时不知所措。都说环卫工人是马路天使,是城市的美容师,可他没想到,自己扫地也能扫出个麻烦来。他何尝不知道这两株银杏树是一道景致,可他又何尝知道那个张大姐和她局长老公还有这样一档子“景致”。他越想越懊恼,突然,他右手猛一拍脑袋:我怎么没事先查查天气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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