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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怨村(26)事皆前定
张卓群打了个喷嚏。
他看看祭坛上的返魂香,一点猩红兀自燃着,还在袅袅的冒烟。
看了一会儿,张卓群心中不免烦躁:怎么还没有完事?不知道文璐怎么样了。自己匆匆出来料理这边,她一个人守着灵堂会不会害怕?这丫头从小就胆小......
老宅里静得出奇,张卓群退到廊下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考虑要不要给文璐打个电话。
齐春燕的灵堂上,文璐缩成一团守着火盆。暖烘烘的热气烘烤着前胸,她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不成,我得清醒一下。”文璐轻拍几下脸颊,打算起身找点事情做。转了一圈,她看到毛巾和面盆还在一边,就打算再给张婶擦擦脸。
张婶阖眼躺在棺材里,一点儿生气也无。文璐给她擦完手,返身拧一把毛巾接着擦脸。
这一擦,文璐发现棺材底部有点异样。
只见死者枕着的红色丝缎下有一个翘起的角,她暗自奇怪:“刚才没看见啊,谁这么不小心,寿枕也不给摆好。”一面想,一面伸手到丝缎下面整理。
这一摸,给她摸到个沉甸甸的东西,翘起那块像是棱角,却怎么也按不平整。一使劲,她把这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个大木盒。
文璐捧着打量:这玩意通体漆黑,比一般枕头略大,方扁如箱。捧在手里颇有分量,掉了个个儿,她看到侧面一个小巧的金色搭扣。
那搭扣甚是精致,雕饰的花纹也很古朴。文璐孩子心性,忍不住伸手去拨,“咔哒”一声盒盖自动蹦开。
只见那盒中共有九格,一隔中有两个不到尺把长的小人。个个手脚齐全,毛发衣衫无不细致。挨个看去,前面大多有所朽坏,只有最后一个小人全须全尾模样齐整。文璐凑近了看去,心中暗暗惊讶:这个人偶身着小皮衣牛仔裤,看上去完全是个现代装束的女子!
奇了,为什么张婶的棺中会有人偶?为什么这一堆古装人偶里会有一个现代女子?文璐拿起人偶想看个清楚。
人偶不重,拿在手里轻飘飘的。离近了能看到她脸上紧闭的双眼,连睫毛都清晰可见。文璐的鼻息拂过人偶脸庞,吹得那睫毛微微一颤。
接着又一颤。
然后,那双眼睛睁开了。
人偶挣扎了几下,在文璐掌中爬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火盆倾倒,零星炭火遇到黄表纸张,又沾上飘扬的孝布垂缦。灵堂里起了火。
北方春天不似南方温润,进了3月也还是天干气躁。
这夜月朗星疏,一丝雨云也无。灵堂上火苗突一蹿起,就遇到半木结构的正堂,势头立刻变强,火光冲天而起。很快,整个村子都瞧见了。
张卓群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听。正在焦急,忽觉眼前一亮,院子里猛得清朗了几分。抬头一瞧,只见远处烈焰腾空,火光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那是我家的方向!”张卓群猛吃一惊。
想起文璐未接电话,心下更是乱如撞鼓。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把手中小剑往祭坛上一放,拔腿就往外跑。
也是走得太急,青铜小剑没搁稳当。剑身一半横在坛桌上,一半却伸出桌面悬在空中晃悠,张卓群一关大门,“砰”,小剑应声掉了下来,滚落在枯草绕缝的青砖地面上。
这柄剑不是道家法器,乃是用冤魂怨灵喂养千年的巫蛊邪剑。持剑者可以驱使僵,煞,魍魉代为作耗。
唯一要紧的是此剑必须空置供养,不能沾到地气。一旦接地,剑身里的滔天怨气破封而出就是大祸。
空无一人的院中,小剑躺在地面上兀自颤动。嗡鸣之声由小而大,剑身犹如被锻打一般从漆黑变得发红。
片刻,剑身光华大作,无数哀鸣混合炽光奔涌而出,老宅的房瓦墙柱纷纷龟裂,光芒沿着地砖缝隙游走蔓延,看上去犹如一片夜光围棋盘。
很快,整个老宅地面全部被这光芒遮住,返魂香的烟雾也被收入。一部分下渗,一部分向空中蒸腾。
地下宫城外,顶盔贯甲的黑凶举起一块巨石砸向台阶下连滚带爬的两人。
轰隆!石头重重落在文子身侧,飞溅起的碎块烟雾逼得他向右急滚。
“我擦!这是个什么东西!!僵尸吗?!!”文子边翻边吼。
“不是!这是黑凶!比僵尸段位高!”李鹤满脸灰尘,加上满头的汗,那胖脸花得像只肥猫。
他紧打法印拍去,明亮的光束擦着对方铠甲,只是稍稍逼得它顿了一顿。接着,黑凶回手就是一拳,李鹤只觉一股阴冷腥臭的劲风扑来,胸前猛一疼痛,整个人立刻向后飞去。
“胖子!!”文子眼见黑凶抬腿要踩李鹤,也顾不得许多,抓起身边碎石没头没脑向那黑凶砸去:“擦你祖宗的!爷爷我在这里!!”
石头打在铠甲上叮当乱响,伤不住它,但是挺烦。黑凶拿手扒拉了几下,低吼一声,丢下不动弹的李鹤转头向文子奔来。
“王八蛋!往这边来!”文子奔上台阶,背靠着廊上立柱对那玩意大吼:“这边!你个瞎子看不见吗?!”
李鹤捂着胸口往起爬,眼见黑凶挥拳直奔文子而去,他却背靠柱子一动不动,不由焦急:“文子!!咳咳,你要当靶子吗?!!还不快躲!!咳咳…...”
眼见黑凶抡起拳头由上而下向自己头顶砸来,文子两腿也是哆嗦。咬着牙关心中默念:“1,2,3,闪!“然后整个人往下一缩,擦着那黑毛拳头的边咕噜噜向左滚去。
黑凶一拳击中立柱,咔嚓一声,整个拳头陷进了石柱中。
“好也!!”文子和李鹤同时欢呼。眼看黑凶一时挣脱不得,俩人赶快奔至一处,搀扶着寻找出口。
李鹤一只胳膊搭在文子肩上,一边焦急打量:“兔子呢?兔子?!!你死了没啊?!!”文子架着将近200斤的重量,脚下直颤:“大哥你先看看路,咱俩往哪跑啊??”
看看远在洞底另一边的石窟入口,李鹤心中飞快计算了一下:“从这里到洞口太远,没等咱跑到就会被这玩意追上。没办法,先进大殿里去躲躲再说!”
俩人前脚钻进破碎的宫门,后脚就听“咔嚓”“轰隆”,接着是一阵坍塌倒避的声音。一股烟尘冲门而入,黑凶的怒吼声夹杂其间。震得二人赶快趴下捂住耳朵口鼻,却仍耳鸣不已
原来黑凶右拳被石柱卡住,左右拔不出来,一怒之下用左拳一通乱砸。
那石柱再坚固也已矗立千年,哪还经得住这一通狂轰滥炸?没几下就硬生生被砸碎了,哗啦啦断裂倾倒下去。
可谁知这大殿的建法挺蹊跷,廊下柱子和廊顶飞檐是有关卡的。横竖相连互为关节,一处折损就会关联到另外两处。于是一时间木石坍塌声迭起。灰砖瓦石木料砸在黑凶身上埋了它半个身子,这家伙狂吼乱捶,粉尘四散轰轰隆隆好不热闹。
“这什么黑凶,蓝翔技校毕业的吧?”文子架着李鹤站起身,胖子揉着胸口直呲牙:“我瞅着丫是拆迁办出身的......赶快找其他出口,这玩意一会儿冲进来就麻烦了——这地界儿它比咱熟。”
俩人拧亮手电四处打量,殿内光线昏暗,只略照见此殿四面各显三间,模仿的是周代明堂九室。
李鹤暗自吃惊:“这可是天子金殿的规制啊!殿内九间,殿外是夏商廊庙型制外廊。这山沟地下里怎么会有如此高规格的一座宫殿?”
文子下巴点点前方:“胖子,大殿中间那黑乎乎的一团是不是龙椅啊?”他轻微近视眼,那团黑影离得又有些远,手电光落过去已经很微弱,只能看得个轮廓。
俩人向黑影处靠近,那轮廓渐渐显露出形状,果然是一座须弥座式宝座台。
再走近,座台在灯光下渐渐看得清楚:台前两侧立着宝象,仙鹤各一对。一架雕龙秀金屏风展在台后,屏风前摆着一座满是灰尘的金漆龙椅。
龙椅上歪着一个人。
这人睁开眼睛,呲出一口白牙。
“本宫眼睛都要瞎了!把灯拿开!”
尼玛,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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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怨村(28)一将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