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岱心说,你跟我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哪?板了脸只问:“你知不知道这女人名声不好?”
“知道啊,”苏泰一扬脸,“那都是那帮嚼舌根子的瞎传的,没有的事!”
“那你是动真格的了?”
“那还有假?”
“那就收到房里当个姨娘,”老王爷兀自给他做了主,“等回头生了一儿半女,再抬一抬位分,也就够了。”
“她不做小。”
“哈哈哈哈,好大的算盘啊,难不成她还想当你的福晋?”哈尔岱倒是好奇这是怎么个无法无天的娘们儿,竟有这样的野心。
苏泰无奈笑笑,“您可小看她了。她说她不图那些个,也不图我的钱财,与我好一日便是一日,几时不好了,也就散了。”
倒是个奇女子。哈尔岱点点头,“你瞧人家都比你活得明白。”再看看苏泰神色,提起此事竟是神不守舍十分不悦,心下一惊,难道他是真的上心了?他想起那个多情的多尔衮,又想到郁郁而终的顺治爷,男人动了情,怕是难有什么好下场,人便凛然起来。
“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再怎么混日,也要有个分寸。女人如衣服,穿旧了穿腻了也就可以放下,万不可为了这个误了正事。”
苏泰口中应着,心中却不以为然。说什么女人如衣服,舅舅虽然被皇帝硬塞了几个女人,最尊重最宠爱的还不是自己那个正牌舅母。
平白无故被训斥一顿,苏泰就有些无精打采回了府,看见乡下庄子里送了几样新鲜瓜果来,府里人口有限,他一时兴起,叫了跟自己的奴才喜子驾了车,说是索性送到翠老板那儿去给他们尝尝新。
到了戏班那边院子里,叫小厮们卸了东西,他一个人先去了翠牡丹屋里,想着向他再多讨教些新戏。掀开帘子进去,翠牡丹正剥了只橘子递到他师哥手里,苏泰一愣,退了出来,又过了多一会儿,翠牡丹才前后脚与他师哥来到院子里,倒没别的话,递了根枪让苏泰练练刀马。
这于他来说不难,脱了外头衣裳练了一身汗,人是畅快了不少。掏出怀表看看钟点,正想告辞回如锦那儿,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他自然要去看看究竟,还没走出院子,就被七八个禁军给按到了地下。饶他力大,只拳难抵众手,哪里挣得开,一脸土了,还不忘嚷嚷着叫喜子:“快去绛云轩找陆老板,叫她今儿甭等我了!”
一队人等押着苏泰扬长而去,戏班里有人想多问两句,便不是挨了耳光就是被踹了窝心脚,翠牡丹急得什么似的,脚不沾地拉着一头雾水的喜子去了如锦那儿。
如锦卷了袖子正在厨上忙活。苏泰嘴跟花儿似的见天哄她开心,又说她的手艺比宫里御厨还要合他的心意,信么倒也不能信,但总归是听着顺耳,不免也要时常洗手做羹汤,连杏儿都说自己跟着贝勒爷沾了光。
这会儿,火也熄了,灶也凉了,几个人坐那儿干瞪眼没个主意。呆了一会儿,如锦掐了自己一把,对喜子道:“我瞅你们爷也不是那杀人放火的主儿,贝勒爷出事,你们府里肯定也得了消息,要不喜子你先回去,看看到底个什么说法,咱们明儿再想法子。”
喜子听她说的在理,多瞧了两眼,咱们爷的眼光不错,唉,只可惜这飞来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