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我们分手吧。”梨儿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低着头,一副安静的淡淡的样子。
“分手?你开什么玩笑,我不同意。告诉我,为什么?”陈畅激动地抓着她不放。
1.我爱你,但是还是要跟你分手
梨儿是一个清汤型美女,长得清清淡淡的,爱穿着素色的衣服,乍一看非常不显眼,不张扬,有点弱,不爱说话。
他第一次看到梨儿,觉得像看到了花团锦簇的春天,那枝头素白的梨花,很淡,但是很耐看。而且看久了,觉得香味慢慢地沁出来了。
陈畅认识梨儿后,非常殷勤地关心她。他认为自己可以算非常体贴的男朋友了。虽然一直没有转正,但他照顾梨儿的心情,也照顾她的身体,比她自己照顾自己还上心。
这是他特别投入的一段感情。认识6个月后,梨儿被他磨得不行了,半推半就成为他的女朋友。
陈畅喜欢呼朋引伴,以前他没有一个晚上是在家的。他特别喜欢跟朋友去唱歌,吃烧烤,飙车,喝茶,泡吧……
这些狐朋狗友有点诧异他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因为他天天除了上班,就陪着梨儿。梨儿其实说过多次,你不用陪我,我自己看看书,刺个绣,或者画画,我自己呆着蛮好的。她让陈畅自己去玩,可是陈畅不,非要陪着她。
陈畅又开始出现在他那群朋友身边了,是带着梨儿出现的。梨儿成为他女朋友后,他多次说带着她见自己的好哥们。梨儿说,你自己跟他们玩就好了。陈畅说,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梨儿拗不过,去了几次。第一次的时候,大家还有点矜持,没有对她怎么样。她也就是默默地坐在陈畅身边,然后陈畅给她夹菜,她就吃菜,开饮料就喝饮料。
之后再去,就被大家各种打趣。梨儿每次红了脸,没办法自如地讲话,也感觉心里慌慌的不自在。她喜欢自己呆着,非常不习惯一群人一起玩乐。
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不是那群人里的。所以,她总是默默地找一个角落发呆,要是有人蹭过来跟她说话,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讲几句。
后来她就跟陈畅说她不去了,有时候是想困了想睡了,有时候是明天要早起,有时候是晚上要加班,有时候是要跟父母打电话。她其实想的是让陈畅自己自由地去玩,不用担心她。
陈畅自己去了几次。有一次喝多了,朋友们都说是不是被嫂子甩了什么的玩笑话。又有人说嫂子每次来很冷淡,也不怎么跟我们讲话,我们跟她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人,是不是不喜欢你呀,也不喜欢跟我们混呀。
陈畅那天喝了点酒,回去便发了脾气。说梨儿怎么这样,自己带她见朋友是因为爱她,想让朋友们知道她的存在,又说担心她一人孤单。
梨儿听了没有说话,第二天陈畅又跑来道歉。其实梨儿听了陈畅的话,想了很多,她觉得虽然陈畅很好,对她也很关爱,但是她觉得自己和他毕竟是两类人,可能真的性格不合。所以尽管她也爱陈畅,但是还是觉得早点分手可能比较好。
2.你侵入了我的生活,而我习惯了独处
所以她约了陈畅见面,说了分手的话。陈畅激动极了,连声说“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又抓着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梨儿想着就是性格不合呀。还有什么呢。她便把自己爱静,陈畅爱闹,自己喜欢独处,陈畅喜欢呼朋引伴等理由说了出来。陈畅气愤地说:“根本原因是你不爱我,是因为你不爱我。”
陈畅眼睛都有点红了,说认识1年多了,居然一直是自己在傻傻的爱着。他特别沮丧,看着他的样子,梨儿心里也难受。
她想了想,想告诉他自己也爱他,但是相处的时候,其实也是有点难受的。因为感觉自己真的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这么一想,梨儿心里咯噔一下,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只能一个人呢?
她突然感觉自己回到20年前了,那种只能一个人的状态,那种害怕又难受的感觉,是什么呢?她想了又想,是孤单呀。原来是孤单。
可是梨儿很久没有想起那些事,一晃神也就过去了。所以她跟陈畅说,那我们都冷静冷静,两人好好冷静冷静。她说她也再想想。其实她蛮怕冲突的。于是她先走了。陈畅又找朋友喝酒去了。
梨儿回到家。呆呆地想起自己和陈畅的相处。许多时候,她觉得是陈畅侵入了她的生活,她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上班的时候,也主要是各人完成各人的工作。下班后,除了一两个好友几个月约一次,她总是自己独自呆着。
认识陈畅后,陈畅把她的生活节奏打乱了。她吃饭有人陪着,有人讲笑话逗乐她。晚上想看书也不行了,陈畅非要她听他聊天。画画也不行了,陈畅说不如看我,我长得比较帅。想到这里,梨儿脸上带上了不自觉的笑容。
是了,自己好像开始有点习惯陈畅的存在了。但心里有根弦在绷着,她觉得人终究是孤单的,终究好的时候是短的,不好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日子就长了。比如陈畅,他能待她好到几时呢?他爱她又能持续多久呢?
3.花坛里唯一一棵不是花的植物
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不能相信陈畅呢?梨儿心里一惊,又想到那个词,孤单。孤单,梨儿感觉全身都凉凉的。就是孤单。自己是怎么样,才变成一个孤单的人呢?
似乎是7,8岁的时候,那时候她成绩很好。班长可能是嫉妒,或者觉得她不够听话,或者干脆就是不喜欢她的样子,反正班长联合班上的所有女同学,不跟她玩。
她在学校是没有人说话的,除了上课的时候回答老师的问题。所以她喜欢课间和中午都看书。有时候她会从斑驳的窗台往外看,往高了看是蓝天白云,云那么白,一会像个兔子,一会像个狗狗,一会儿像个大马。
往下看外面是栽着一丈红、鸡冠花、指甲花等的花坛。花坛里有一棵杂草,从冒芽看到这棵草长到半米高。为什么单记得一棵草呢?也许这棵草是花坛里唯一一棵不是花的植物吧,同她一样。
而同学会出去跳绳,或者踢房子,或者玩石头,或者踢毽子,有时候也打牌。她有时候只是从旁边经过,也被嘲笑和讥讽。
有时候,有的女孩子因为不听话,从那个团体里被踢出来了,就会找她玩。过不多久,可能是班长又开恩了,或者她奉献了什么好东西给班长了,于是她又被吸纳进去了。她便又变成一人了。所以,有人相伴的日子总是短少的。今天有,明天可能就没有了。
她曾经跟爸爸妈妈说过,可是妈妈也没有说什么。有一次妈妈说会找那些女同学批评她们。那天她很高兴,一直等着,可是妈妈来了,终是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只见那个女孩子昂着头。妈妈也就没有说什么,带上她的书包带着她回家了。
她就这样过了5年多的一个人的学校生活。静静地看了许多书,越发寡言少语了,但是想问题想的更多了。
然后事情也没有完,她家所住的院子是有许多小伙伴的,他们经常跑到隔壁的花园里捉迷藏。他们会划定范围,然后有两三个小伙伴闭着眼睛,其他人藏着。
有一回,一个小伙伴的哥哥叫她藏到区域外的假山外。如果藏在那里是违规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她那天听话了。后来所有的小伙伴都被找到了,然后她没有被找到。招人的小伙伴认输了,她便出来了。
一出来小伙伴们便说她是骗子,藏在指定区域外了。从此小伙伴们再也不跟她玩了。有游戏丢沙包,捉迷藏什么的都不叫她了,她主动参加也被拒绝。姐姐和妹妹也从来不帮她说话,她们只顾着自己加入小伙伴的群里玩儿。
在家里,姐姐和妹妹一个爱笑一个爱闹,而她因为爱看书被父母格外喜欢。父亲特别认同这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姐姐和妹妹也讨厌她,说她故意拿本书装样子讨父母欢心。而爸妈忙于工作,也没有空多管她们。
姐姐把她的零花钱花掉了,把她的书的封皮撕掉了,妹妹穿了她的新鞋子,背了她的新书包,但都威胁她不许告诉父母,否则她们都不理她。但实际上,她们一直都不喜欢她也不带她一起玩,两人还合伙一起干了许多欺负她的事情。
想到这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小时候的人生是在太可怕了。一个小女孩,竟然在学校、玩伴中、家庭里都是孤单无助的。所以她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的,就是一个安静的、淡然的、沉默的、喜欢独处的女孩子。
4.你早告诉我这些,我想更好地爱你
想得有点头痛,她便泡了杯玫瑰花茶喝,缓缓头痛。陈畅的电话又来了,他大声说:“我爱你,我不允许你跟我分手。”
她觉得陈畅活得很开朗自在,自己可能是一辈子也做不到那样了。所以她跟陈畅说,我想过了,我不可能变成一个开朗爱交际的人,我没有不喜欢你的朋友,我就是喜欢独处,我就是这样的人。
陈畅说,我可以接受,我也可以以后不逼你去见我的朋友了。我错了,我应该尊重你的。陈畅一边听电话一边说自己要来找她。
见到她后,陈畅说自己想了又想,他们确实不同,但是不同也是可以相爱的。陈畅看着她的眼神很真诚,她便一冲动把小时候那些事情讲给他听。
她讲得很淡然,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陈畅听了却抚着她的脸哭了。他说我真后悔没有跟你生在一个大院里,或者在一个班里,就可以从小做你的朋友了。
她笑着说,也没有什么,都过去了。陈畅抱着她说,不要再跟我说分手。随后又抱怨说:“你该早些告诉我这些,我就知道怎么更好地爱你,怎么更好地跟你相处了。”
她也偷偷掉了一颗泪,心想,尽管自己也许真的爱独处,陈畅有时候也太闹了。但也可以尝试有个人在旁边闹着,就像当年的那棵草,也许旁边长一棵爱闹的草,它也是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