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夕颜,心若清莲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1天


这篇文章是为了纪念我的一个朋友,我从没遇见过谁有过她那样坎坷的命运,我也没遇见过谁像她那样的百折不挠,只是命运并没有为她打开一扇窗,自助而后天助,如天不助,还有另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所以以下文字并没有什么呼吁大家去体会背后含义的意思,我只是想简单地在茶余饭后跟你说说我那个朋友的故事。

她瘦弱单薄的身体在秋风中,像一片飘落的枯叶。

这么多的苦难为什么都降临到她身上?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停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也一直找不到答案。厄运和奇迹应该是一样的概率吧,为什么她却只遭遇厄运?不和美的父母、不殷实的家境、不健康的身体,除了一个倔强的灵魂,她一无所有。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与母亲相依为命,然而母亲的脾气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暴烈,她曾经想轻生,想要快点进入轮回,摆脱这可怕的现实,然而,现实是日子依然继续了下去,她用刀在手腕上刻出一条条伤痕,作为自己成长的年轮。

母亲暮年的时候,转了性子,变得柔和,对她竟也温柔起来,她心里苦笑,虽然她也理解母亲一生的不易,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想逃离母亲身边,也许母亲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女儿总是匆匆地来去,只当她工作真的很忙。

十六岁的时候,花季的她患了一场大病,这场病也追随了她一生。她的整个中学时期是灰色调,她可能认不全班里的同学,因为她坐在第三排,下课也不同别人聊天,总会抱着一本书看,早操、体育课一律不参加,上学悄悄地来,放学悄悄地走。

许多年后,遇到同班同学,那人说起对她的印象,说她总是两眼呆望着一个地方,让人以为她有自闭症,她并不是自闭,而是自卑。

她的父亲最终还是离开了她们,同她母亲离婚后去了南方,此后只见过几次面,并没有太多联系,母亲很喜欢在她面前痛骂她的父亲,她觉得母亲是靠这种恨作为生活下去的动力,她也很讨厌父亲抛弃她们的行为,但是她也不喜欢母亲的咒骂。

她的病情反复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大学二年级。那年她恋爱了。向她表白的是她的初中同学,一个内向文静的男孩,她非常感动,因为他不在乎她的身体状况,愿意一直爱护她。三个月后,一个下雪的晚上,她把亲手织好的围巾提在手里,欢欢喜喜去见他,他却直截了当跟她说了分手,理由是父母不同意他娶一个身体不好的姑娘。

她哭了一天,躺了一天,第三天,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分手由她来提,不许他践踏她的尊严!

没想到这场情变差点把她推进鬼门关。母亲倾尽积蓄,带她去医院做了自体干细胞移植手术,半年后,她活了过来。所以她爱她的母亲,因为命,她不能跟她的母亲共处一室太久,因为记忆。

第二次复发是在婚后。她终于结婚,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当时她以为,他也爱着自己。虽然生育对她的病情影响很大,但是因着爱人一句话,她决定冒险,有了孩子家才完整。她擅自停了每日的药剂,只一个月,她就奄奄一息,送到医院时,只剩下沉睡和骨头缝的刺痛。这一次,她付出的代价是大剂量化疗药物导致的卵巢早衰,她永远没机会做妈妈了。

这一次,她也看清了爱人的心,“你可真是把我坑了!”她亲眼看着他嘴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听到自己胸膛里清脆的破碎声。婚姻到底是什么?爱情又到底有多大分量?她不再想纠缠在这些自己一人解决不了、掌控不了的问题里。

自始至终,她觉得自己应该一个人生活,只是在面对机会的时候,总想试试,没想到一试便知,自己确实应该一个人生活。

第三次复发是因为工作。孤单这个东西是需要环境的,如果你独自处于一个空房间里无所事事,它会出现;如果你心里疯狂思念着一个人,它会出现;它真的像鬼魅一样,躲在你的影子里,伺机而动。

只是现在,她的心死了,决定从此以后不再为控制不了的事情费神,从此她只在工作上拼命,连续一个星期的连续出差、通宵加班,终于她再次倒下了。

这一次,她用仅存的力气自己收拾好包裹住进医院,整个病房,只有她是自己提着衣物去住院的,此时她已经举步维艰,每个关节、骨头缝都痛到她冒汗,大夫开的第一个处方就是止紧急止痛。

一个星期以后,她又活过来了。

工作,成了她的全部,男人们做不来的项目,她去;别人不能坚持的长差,她出,她说她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开心,因为自己不痛的时候对一切事物的感知都是那么美妙,她陶醉的点我始终get不到,因为我从没有她那样的经历。

她常说的话是:挺好的。

对于她,没有咽不下的饭菜,我没见过一个会做饭的女人如此不挑食;对于她,没有值得害怕的事情,最坏的恐怕她都经历过了。

时间终于冲淡了那些感情上的伤痛以后,她换了份强度小了很多的工作,养了一只猫,她说希望自己能想她的猫那样,学会收起留恋,只享受陪伴。

据说闲下来些以后,她反而更加忙碌了,练习书法、勤读经书、学习绘画,她说读经让她豁达通透,书法可以练习她的气息,绘画是她幼年所爱,将来也是个养老的爱好。她还说自己从来没这么悠然过,从前执着于婚姻和爱情,现在看来都是些无足挂齿的疼痛,连自己都是一粒微尘,何况附着于自己的那些事。

算一算,她也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还拥有着不错的健康,用她的话说,不痛、能吃饭就是不错的健康。

她独自居住,每两周会回去看看母亲,每次都是陪母亲吃上两顿饭,最长住一夜便会离开。她说,最终希望带着母亲住进一家好些的养老院,既能让母亲看着自己,生活上也不会产生不便。这些是她一点小小的计划,若干年后的事情谁有知道呢,毕竟她着前半生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在计划之内的,她已经习惯了不去想未来,做好今天的自己,想着明天不要后悔就行了。

她经历了我从没经历过的伤与痛,但却活成了半佛半神仙。

我想象着她在晴朗的日子里,在窗前画画、写字;清凉的夜里,在一盏明灯下读书品经;寒冷的时候抱着暖乎乎的猫儿窝进沙发里。

我的心底竟升腾出许多钦羡。也许这就是命运给她开辟的出口,夕颜一般短暂,清莲一般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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