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雨。在南方的梅雨季中,只有雨这个概念。无情的大雨将这座城市染成了灰色,没有一丝色彩。因此我被“困”家中几日,从窗户望向外面灰色的城市,心中不免感到悲凉。我的内心也下起了连绵不绝的暴雨,恐怕连……不,我应该是想多了。
“明日小雨转晴……后日……”,电视机里天气预报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什么!放晴?正躺在床上发呆的我心中顿然一喜,猛然跳了起来。终于放晴了,想到沐浴在阳光的温柔下散步,那该是多么温暖啊。本来郁闷的心情也霎时开朗起来,心胸甚是舒畅。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整理思绪,近些时日压在心头的不快此时也烟消云散了,因为我能看见明日的晴空,以及灿烂的阳光。规划了明日出门的路线,又看了几篇文章,我便睡觉了。许久未如此兴奋了,明日的晴空正向我招手问好呢。
一觉醒来,环顾四周,看着昏暗不已的房间我就知道时间尚早。看了下时间,也不过六点左右。跑到阳台,一眼望去虽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不过我相信下午它会放晴。没有下雨,我选择到楼下去散散步,带上雨伞我下楼了。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公园了,看着没有生气的花草树木,我有些失落。不过我一想到下午晴空即将唤醒这里的一切,我就不觉失落了,甚至一种极致的兴奋感漫上心头。或许常人会认为我小题大做、夸大其词;这个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俯下身来,去观察那些娇小的花朵,看着它们顽强地绽放出自身的美丽,我就觉得植物,不,大自然有种无上的力量。
漫无目的地走完整座公园,我回家途中路过一家早餐店,进去简单吃了顿早餐后,我便回家了。好久没这样走过了,回到家中我的脚就有些酸痛,太久没走过了。自从下雨开始,都快一个星期了,一直都呆在家里。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睡不着。忽然嘀嗒声在外面响起,我就知道,又下雨了。不过没关系,下吧,最好下完。看着窗外令人厌恶的灰色,我拉上窗帘,在书桌上坐下,翻开以前写的那些随笔,回忆起过往时光,也是很美妙的感觉。过去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被我所记录在随笔上了。想想也是,当时我不够勇敢,还没有直面困难的勇气,一直不停在随笔上哭诉,如何难受,如何痛苦,如何心酸等等。现在也是,只不过比之前多了一丝勇气罢了,再难我也过来了,也不畏惧这一时刻了。话是这样说,不过苦难真正降临时,能够做到淡然处之并且击碎它的,没有几人吧。
安静地度过了这个上午。吃过午饭,我也无心去阅读书籍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似有什么事要来临般的。我不再多想,睡了一觉。醒来时,我连时间都没看,只见金色的光亮照射在地板上,我猛然下床,拉开窗帘,随后映入眼中的是一座五彩缤纷的城市,街道、树木、人们、车流、大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随后我只觉得身体好温暖,原来是阳光洒在我身上了。我兴奋地穿上鞋,一路小跑到早上去的那座公园。看着周围的树木,停留在叶片上的水珠被阳光折射,我穿过一片绿化带,全是光影交错,细细碎碎的光影洒在地上以及我的身上,抬头望着那些叶片,个个晶莹剔透,流光似的。真是难以言语此刻的美妙。
花香随微风迎面而来,恍然间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公园。进入公园,几声清脆的鸟鸣让我进入了一个只有我跟大自然的世界。慢慢地走上石桥,这石桥跟古时那种桥一样,桥底呈拱形,有桥洞。望着水面被风掠起一片片的波澜,心中甚是舒畅。又穿入一片花丛,红的犹如火焰般在阳光下燃烧;蓝的犹如文静的女子,无不显露出它的优雅与美丽;白的犹如天穹上的流云,平淡而又不平凡。准备到下一个景点的我,刚走出花丛就感觉腿被绊了下,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原来是一个小女孩撞上我了。我看见她趴在地上大声地哭,刚想去扶起小女孩的,却看见附近路人异样的眼光,心中不禁生寒。我扶起那小女孩,拂去她身上的尘土,见她哭个不停,我蹲下身来看,原来她膝盖磕破了,血缓缓地流下。“出血啦……呜呜”,小女孩看见自己流血了,哭得更大声了。这该如何是好,我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这小女孩的家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我,突然听见身后的喊声,似乎是在呼喊小女孩。小女孩听见喊声也停止了哭泣,随后她的家人,一位阿姨把她抱起,喊道:“哎呀,我的宝贝呀,你怎么……啊!你怎么流血了!”我想应该是她母亲吧。“喂,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人问起我来,我没有犹豫地说道:“刚才我从那个花丛走出来时,这小女孩一不小心撞到我了,然后就摔倒了……我刚把她扶起来,你就来了……”
这时竟有一路人起哄,“喂,小弟弟,不能这样啊,小女孩那么小怎么可能撞到你就摔倒……”,我看向那位中年男人,却见他居然对我笑了笑,似乎在告诉我,他刚吃饱。那人生得一脸横肉,说话时眼睛眯起来根本看不见,而且笑起来他脸上那深深的褶皱就显露出来。这时阿姨突然看我的眼神就改变了,她放下抱着的小女孩,沉着脸说:“他说的是真的吗?”,而且这此时小女孩哭得更凶了,看着她磕破的膝盖,我迟疑了。“没话可说了吧,小弟弟……嘿嘿”,那肥胖大叔又开口了,之后便离开了,只剩我们三人留在原地。过路之人无不向我投来鄙夷的眼光,也有几个是想要上前劝说,不过只投来怜悯的目光便几个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地离开了。“哎,小妹妹都流血了,肯定是你撞的,我说小弟弟呀,你那么大个人了,做错事了就要勇敢承认……快承认吧……”,又来了,来者是一位大妈,人虽看上去和蔼可亲,可谁也不知她是如何毒辣的。小女孩家人也没说什么,他们就一直在那说三道四。“这样吧,你若承认是自己犯下的错误,然后跟我家女儿道歉,你便可离开”,女孩母亲冷声道。
“是啊,小弟弟呀,做错了就得承认……”,周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该如何是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也罢,是我不注意,孩子还小,她不会有任何错误的。“是我……是我撞到她的”,我蹲下身摸着女孩的头继续说,“小妹妹,对不起,是哥哥撞到你了,你能……你能……”,说到此处我开始哽咽了,我咬着牙继续说,“你……能原……原谅……哥哥吗……”,看着眼前大哭的小女孩,我的心骤然一紧,她的水汪汪的眼睛都哭红了,可为什么我的眼泪却不止地落下,我死死咬着牙,迅速拭去那几滴泪水,站起身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快滚吧你,撞到我家女儿还死不承认,浪费我的时间……”,她一脸嫌弃地说道。听到这些,我的心瞬间颤动了好几下,我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小女孩的膝盖磕破了,快带她去处理伤口吧……不然伤口感染会化脓的……”“呵,我的事不用你管……滚吧,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她用手指点了几下我的额头愤愤地说完,便拉着小女孩的手转身离开了。一旁众人唏嘘不已,还有甚者耻笑我,“这么蠢的都有,直接走不就没那么多事端了……”,“是啊,哈哈哈,真好笑……”,“哎哎,你看他好像哭了呀……”,“哦……真的是啊……哈哈哈哈活该啊……”这些声音简直如同魔音一般如雷贯耳。开始了,我看着晴空,依旧晴朗的天空,不过真的开始下雨了,但天空丝毫未变,可真的在下雨啊。周围的景色依旧美艳,不过在我看来却是灰蒙蒙一片。
回到家中,洗手时看着镜子,心想:我真的是那个样子吗?洗澡时,看着镜子,心又想:我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样子吗?刷牙时,心再想:我真的是他们口中那个犯错的我吗?也许吧,我也许真是他们口中的那个模样吧。家里人尚未发现的异常,晚餐时我也是正常食量,言语谈吐也是跟往常一般。深夜,我躺在床上,枕头湿了一片,小女孩是小女孩,他们还是他们,我已经不是我了吗?也不是我无法承受这一切,只是小女孩的哭声让我认为错的是自己。睡吧,早起跑步的我突然晚起,家里人会觉得反常的。
次日早晨,我依旧早起跑步,最近已经很少下雨了。我心情也还不错,上次给我的痛苦也抛之脑后了。只是不知小女孩的伤好了没,早知那时候就给她简单处理下伤口的了,万一化脓了可就麻烦了,一想到小女孩痛苦的哭声,我的心又不禁颤抖了下。时间来到下午,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我终于战胜了自己。再去那个公园!再去那个花丛!我不能让自己束缚自己。上次来这,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了,我想应该没人记得我吧。走在向往花丛的路上,我不禁下意识地去躲避路人的眼神,可能是我害怕了吧,突然间我笑了笑,继续走。
到花丛了。虽然百花鲜艳,但我已经不敢去欣赏了,再美之物现在看来也美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很喜爱这些花卉的,为什么,我这是在做梦吧?我慢慢地走入花丛,闻着扑鼻而来的清香,只一霎就消散了。快到出口了,那个出口两旁有一排竹子,遮住了我的视野,所以那时我根本看不见小女孩。我极其缓慢地向出口走去。到出口了,一声鸟鸣惊醒了我,我这时候该慢点,再慢点。我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出口两盘的路,没有几个行人。我贴着竹子,走在路的最靠边。可不远处坐着的,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没错,是那个小女孩。我忐忑不安地向前走,当我就快要与小女孩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叫了下我,“哥哥,是你吗?”我迟疑在原地,该不该回头。刚才好似没见到她母亲,怎么每次她母亲都不看好她,这样她出什么意外了,怪谁去呢?怪我是没有所谓,不过没人可以怪的时候怎么办呢?我慢慢转过头,看着站在石凳上的小女孩,“是……是我……对了,小妹妹你的伤好了吗?”她看着我,然后再看看自己的膝盖,“快好啦,我没事的,哥哥……”“你没事就好”,我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
“喂,又是你,你几个意思啊,又想欺负我家女儿吗?”,只见小女孩的母亲愤愤地跑过来骂道。忘记形容她了,上次见她第一眼还觉得她是位很温柔的母亲呢,看来真不能以貌取人。突然啪地一声,我还未反应过来,脸颊那炙热的感觉以及疼痛感就来了。“妈妈,你为什么打哥哥……”,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衣角说道。“小孩子别说话,这是我的事情……”,只见此言一出小女孩便不再言语,而是低着头不看这里。“我说过多少次了,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怎么教你的,长得还算个人,为什么做的事就不像人呢?”,她这番话又引来那些乌合之众。
“哎,这不是上个星期的那个小弟弟吗?”,“真的是他啊,话说他这样还是人吗?”,“对啊,哪有这样一直纠缠着小女孩的……”,“你说,他是不是变态啊……”,“啧啧……应该是……”,“他也真怂,那女人都这样骂他了,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哈哈”我一直坚信否极泰来,可是呢,总是如此,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走,去见你家长,我倒要看看你家里人是不是人?”,她猛然拉起我的手喊道。我的心顿时颤抖不已,我已经无法承受了,我……我……我究竟哪里错了?“妈妈,我们不要这样好吗?你不是一直教育我要讲理吗?为什么你不讲呢?”,小女孩稚幼的声音响起。那些乌合之众又开始言语了,我看了眼周围,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呵,下次也希望你们也感受下被人聚集的滋味。
只见女人迟疑了下,随后又坚定地说:“这个男的该打,该骂,这种人不能跟他讲理……”“哦,妈妈,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小女孩随着她母亲的思想去了。“不过什么不过,走,去这男的家里……”,小女孩母亲冲小女孩喊道。“这女孩的母亲是这样教小孩的啊”,“难怪她也这副德行……”,“嘿嘿……她女儿长大后也像她母亲那样吧……”够了吧?这些人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吗?我被小女孩母亲拉着走,我并没有反抗。看着晴空万里的苍穹,我真的已经失望了,这么美的苍穹如今在我看来不再美了。
我的坚强在超乎自身承受范畴之外的地方根本不算什么。想想以前再苦我也过来了,现在我却过不去了。而且这是可逆转的,若我想逃开,简直轻而易举的事,而我却选择顺从这病态的世界。解救,这个词语并不存在于世间吗?我并未做错,我不需要救赎。要是真去家里,家里人听见如此,会原谅我吗?恐怕到时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吧?要是我再慢点,再慢点,再慢点,再再慢点,再再再慢点那该有多好啊!不可能了,已经不可能逆转了。事已至此,无可厚非。我只能老老实实承受这一切痛苦。
就让,“别害怕”,就让,“坚持住”,就让我,“相信自己”,就让我沉入,“我就快来了”,沉入海底,“再过一会”,吧……“我来了”。心底的声音在深处响起,响彻云霄!不,这是真的!并不是我想的那般飘渺虚无。“阿铭,你怎么了”,我抬头看见阿涛在不远处呼喊我,看着他向我跑来,我的泪水早已打湿衣襟。“喂,你怎么拉着我朋友,你想干什么?”,阿涛有些见我这般模样,有些愤怒地问女人。“关你何事?他欺负我女儿,还有理了?”女人强词夺理道。“呵,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他绝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阿涛愤怒地吼道,一把抓住我的手从女人手中拉过来。“喂,你做什么?”,女人刚想打阿涛却被我挡住了,我轻轻推开阿涛,挥挥手让他先走,不过我相信他是如何都不会走的!“你,居然敢打我朋友……”,阿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无缘无故被人拉着走,还被人打了,这任谁也无法忍受,而我不一般,我能忍受得了。不是我怂,这跟怂没有关系,在只是种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
我们双方纠缠了一会,女人借上厕所暂时离开了原地,只留下小女孩。为的就是留下我们两个,他知道我不会离开的,阿涛我也知道他不好离开的,因为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那女人够狠心的,小女孩见母亲走后,拉着我走到石凳上坐下。小女孩则走到我的面前,我问她怎么了,她没说话,就一直看着我。我看着她稚嫩的脸庞,还有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痛苦也随之烟消云散。也许快乐就是如此简单,美好的事物也不曾失去。“哥哥”,小女孩突然开口,“哥哥,对不起,那次是我跑得太快撞到你了……”,“不过,哥哥我已经没事了……”,听到这些话,我低下了头,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腿上。她那稚幼的声音又响起,“哥哥,你怎么哭了……我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是不能哭的……”,这时小女孩突然摸了摸我的头,一旁坐着的阿涛只静静地看着。
“对,我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都要坚强,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而哭泣……小妹妹你没有错,你很棒呢!”,我也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是真的吗?哥哥!”,小女孩一脸天真地看着我问道。“是真的呀,你真的很棒呢,我们都是好孩子哦……我们都要坚强,都不能随便哭泣……”我再次说道。
“谢谢哥哥,我们拉勾,都不能随便哭泣哦……都要坚强哦!”,小女孩突然笑了,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我觉得好温暖。之前所受的痛苦也不算什么了,而且我现在知道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好!我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也笑着拉起小女孩的手说道。“就这么决定了,哦耶”,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喊道。
远处几个人影向我们走来,我淡定地跟小女孩说道:“待会你你转过头去,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哭泣,也不能回头看我们,答应我好吗?关于我们的事,保密哦!”小女孩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我转过头看着阿涛,示意他准备好。他先站起来,随后我以不惧一切的姿态站了起来。“阿涛,你害怕吗?”,我问。“你说呢?”,他应道。“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知道,我们会怕的话就不是我们俩了……”,我笑着说道。
没有道理可言。我们被打得手脚青一块紫一块的,小女孩也转过头去没看我们,没有给她的童年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已经足够了。我们找了块草地坐下,“涛,你会恨我吗?把你也拉进是非了……”,我含着泪说道。“你这哪里的话啊……怎么可能会呢?我的好朋友……”,阿涛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然后抱紧了我,也哭了。“好兄弟,我们不能哭”,我大声喊道。看着昏黄的夕阳,我们靠在一起。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我笑了,涛也笑了,这世间仍有那抹阳光般的笑容,如今我找到了!
那抹阳光般的笑容源自拥有阳光般内心的人。那是抹不会骗人的笑容,那是极致的阳光般的笑容,它所带给我的光亮也是极致的,内心的黑暗早已被那抹阳光般的笑容所照亮!雨,已经不下了,永远也不会再下了;风,也不刮了,永远也不会再刮了;雷也不鸣了,永远也不会再鸣了。
世间仍有那抹阳光般笑容,它正在照亮每一个拥有阳光般内心的人!
“本文是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