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夜色来临,就到了捉蝉的时间,这是童年里对于夏天最深刻的记忆。
村子外是上百亩的成片梨园。梨树不高,很矮的地方树枝就开始分叉。蝉就爬不高,提供了极佳的被捉环境。上到二十多岁的成年小伙,下到还没上学的学前小孩,都有捉蝉的资格。
吃过晚饭,全村的捉蝉适龄人员就开始出动。一手拎着装着水的塑料瓶,一手拿着装一号干电池的手电。走进梨园,弯腰弓背,手电挨个扫描树身,全神贯注,不敢分神。这个时间,蝉正在争先恐后的进展着爬树竞赛。有的形单影只奋力前行,有的三五成群小组做伴,也有行到中途迫不及待金蝉脱壳。最终都落得个被捉的下场。柯南五百集告诉你五百种杀人的手法,不知道蝉生中是否总结过赶夜路的一百零八种牺牲方法。
并不是每晚都有收获。我的最好战绩没有超过一百只,最差的一次一只都没捉到,还搭上一节新电池,真是血亏。捉蝉多的人,多会把蝉卖给小餐馆。午夜时分,忙碌一晚的人开始餐馆集合,纷纷拿出战利品,换得钞票。一只蝉五分钱,稀缺时也会涨价到一毛,一百只就是五到十块,对于当时的小孩,就是一笔巨款。
我捉的总是太少,卖不了钱,就自己吃。吃法极其残忍。收工回家,把蝉从水中拿出,他们还生龙活虎。在此时洗干净,剪去六肢,浸入盐水。在伤口上撒盐,在挣扎中死去,时间在流逝,身体逐渐入味。在次日早上,锅里放油加热,把它们丢进锅中大火猛炸,一分钟后,就成了一道美味。不出两分钟,就已全部下肚。现在想来,童年的美味记忆,背后还有如此的血腥暴力。
自己逐渐长大,村边的梨树也逐渐被砍掉,好像是梨销路不好。再往后,夏天在家,就很少看到蝉了。只是偶尔听到知了叫声,想去捉蝉,结果树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