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楚图南悄悄向后走去。前后几层院子俱黑漆漆地不着灯火,他也不知那李教主与众位教中首脑都在何处,只是凭一股意气边走边探。
他在心中笑了自己一下,“当然,这一时意气也有大半是由于愤懑所致吧。”兵部解了他神皇渡主将之职,他是否在赌气,欲以一战扬名?此时连自己也不清楚了。
他向后过了几层院子,出现一个小院落,想是到了后院。奇怪的是,院子外连一个守卫也没有。
他犹豫一下,蹑手蹑脚跨进去。脚一落地,忽地白光一闪,四角俱有孔明灯升起,登时照得如白昼一般。
楚图南愣在当地。一个人自阴影中走出,呵呵笑着,“没想到官军中也有这等有胆色的人!你是谁?”
楚图南抬头看,这人一身黄斗篷在灯光下泛光,正是那姚护法。院落四周也冒出数十身着黄衣的教众。
见自己落入埋伏,楚图南心下反坦然起来。他负手而立,不发一语。
姚护法呵呵一笑,“看你这等气度,必非寻常人。既不愿说,也就罢了。不过,你还想再出永兴城吗!”
楚图南哼了一声,“胜王败寇,既被你看破,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想问一句,不知你们在数百人中如何看出我的破绽?”
姚护法点了点头,“简单得很,这数百人哪个不是形容枯槁,面如死灰。你的精气神就算藏也藏不起来,单看你眼神就知道和他们不一样。还有,你就算想装,也装不象他们吃窝头时那狼狈样。你这一生,只怕没真正挨过饿吧?”
楚图南默然半晌,想想确也如此。对方目光如炬,看透若此,这一阵输得也不冤了。
他双手一背,“那好,杀剐请随意!”
姚护法挥了挥手,两个执刀教众一左一右将刀压在他颈中,另两个教众拿了绳索来上绑。
绳子与他双手将触未触之时,楚图南两手一翻,扣住两人脉门,绳子一绕,将这两人束在一处。两个以刀压颈的教众见生了变故,用力向下斩去。
楚图南早算定他们有此一击,将绳子一抖,带得那两人手臂扬起来,在两柄刀下挡了一挡。那两人长声惨叫,两条手臂被砍得鲜血淋漓。
楚图南借此一缓,两手一分一扭,骆家“七巧式”施出,将两柄刀都夺了下来。
彼时不过电光石火,院中人都未想到,他已入绝境,居然还能反击。
姚护法喝了一声,“好功夫!你这不是军中的武功!”
楚图南有刀在手,胆气大增,脚步一错,已抢至姚护法身前,一刀挥出,喝道,“这是军中武功么?!”
围着的数十教众都料不到他出手如电,一眨眼便攻到姚护法身前,想拦阻也来不及。
姚护法一惊之下,脱口道,“惊虹九式!”人连向后退。
“惊虹九式”刀意喷涌而出,不容对方喘息。刀风凛冽中,嗤地一声,姚护法身上黄斗篷被一刀割破。姚护法双臂一挥,两半斗篷飞了起来。
楚图南刀快如风,将两半斗篷斩成百十条缕,纷纷扬扬。姚护法露出一身劲装打扮,向后一跃,大喊一声,“拿刀来!”
一名教众应声将一柄刀远远抛来。楚图南听风辨势,一刀挥出,将来刀击得高飞起来。姚护法喝了声“好”,人已拔地而起,在空中抄住这刀,打了个旋子,刀光一卷,头下脚上反攻过来。
楚图南本想出其不意擒了这长生教二当家为质,料不到他居然有如此身手,小视之心尽去。
他挥刀上撩,两刀相交,铮然作响。两人趋进趋退,一眨间换了十余招,竟是旗鼓相当。楚图南胸中豪气顿生,大喝一声,刀光虚虚实实,幻出无数刀影,如排山倒海般向对方攻去。
姚护法大叫一声,“好刀法!”却毫不退却,挥刀相迎。
满院中人都看不清二人如何换招,只听铮地一声大响,双刀齐断。楚图南左掌一翻,扑地打在姚护法胸口。他抢上一步,要擒住他,但腹中虚火忽地上冲,脚步不由一个踉跄。
不过才缓了一下,院中教众纷纷扑上来。楚图南叹了口气,一日夜未进食,饥火一上来,手脚都有些发抖,手中又失了刀,再缠斗无益。他散开双手,任那些人刀枪并举,将他团团围住。
姚护法自地上跃起,擦了擦嘴角血丝,“好惊虹九式!好功夫!你姓楚、姓何还是姓莫?”
楚图南听他颇知军中之事,倒吃了一惊,朗声道,“不必瞒你!我是朝廷下将军楚图南,你是谁?”
姚护法哦了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楚图南,好,好个楚图南!你可听过姚中蒙?”
楚图南沉思片刻,“姚中蒙?你是当年永兴城主将姚中蒙?”
对面人点了点头,“亏你还知道姚某之名!”
楚图南愣住了!当年,姚中蒙是永兴城主将,奉命北击游胡,连胜几阵,最后一战未能全歼其主力。无论如何,那也算胜仗了,但朝廷却怪他贻误战机,不奖反罚。
姚中蒙一怒之下,弃了全军,不知所踪。料不到他会成了长生教二当家。楚图南这就明白了,为何长生教能一举攻破永兴城这等重镇。有了姚中蒙帮忙,想来也非难事。
姚中蒙挥了挥手,“你们先撤了吧!”
他走上前来,“军中后起之秀中,以你为最了!果然有胆有能,难得,难得!”
楚图南摇了摇头,“你我眼下势如水火,多说无益。”
姚中蒙嘿嘿一声,“听说纪老三在顺风城折在一个姓楚的手下,也是你了!”
楚图南点头道,“不错!你要给兄弟报仇,就请动手吧,不必婆婆妈妈!”(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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