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记录着人类各个历史时期的文化观念和风俗习惯,为未来保存着其时的信息,我们于明代绘画中尚可见到明人常用的其它器型的茶盏,并可与现今留存的实物逐一比对,遂明。
陈洪绶《谱泉》中有手握高足茶钟饮茶之状,明代高濂《燕闲清赏笺》中记景德镇窑器:“宣德年造...松梅靶茶杯、人物、海兽酒靶杯、砂小壶…此等发古未有。”
再说一个于明代革新了的茶器-茶匙,这里的茶匙已经不同于宋代“回环击拂”的茶匙了,进入元、明茶匙做了相应的改动,有竹制的、金属制的,茶匙前端空间镂空,在饮汤水的同时用来捞取茶汤中的茶果。明人顾元庆《茶谱》记“撩云,竹茶匙也”,清初陆庭灿所著《续茶经》讲明代竹茶匙:“臞仙(即朱权)云:‘茶瓯者,予尝以瓦为之...,茶匙以竹编成,细如笊篱样与尘世所用者大不凡矣,乃林下出尘之物也’。”“细如笊篱样”,即有空隙状。稍后明人高濂《茶笺》中明确记载了茶匙的取果功能:“撩云,竹茶匙也,用以取果。”
前章我们在王祯《农书·谷集十·茶》中看到了元代芼茶的的吃饮法,即在茶汤中加入“胡桃、松实、芝麻、杏、栗”一并吃饮,说明彼时已经有了镂空工艺的茶匙。“那女子叫‘快献茶来'...又有两个黄衣女童,捧一个红漆丹盘,盘内有六个细磁茶盂,盂内设几品异果,横担着匙儿,提一把白铁嵌黄铜的茶壶,壶内香茶喷鼻。斟了茶,那女子微露春葱,捧磁盂先奉三藏,次奉四老,然后一盏,自取而陪。”;“急唤仙童看茶,当有两个小童,即入里边,寻茶盘,洗茶盏,擦茶匙,办茶果。”这是明代小说《西游记》中对有关茶匙取果的描写。
又如《金瓶梅词话》第七回:“西门庆一见,满心欢喜...只见小丫鬟孥了三盏蜜饯金橙子泡茶...银杏叶茶匙。”第三十五回:“不一时,棋童儿云南玛瑙雕漆方盘孥了两盏茶来...金杏叶茶匙,木樨青荳泡茶吃了。”可见明代生活中多用杏叶状茶匙,其质有金有银。明代富春堂刻本《千金记》插图、明代黄卷《嬉春图》中即有“横担着匙儿”的茶钟的情形。
曾侯乙云纹金盏出土于湖北随县战国时期的曾侯乙墓,金盏是酒器,这个金盏还配了一个镂空的金漏匕,经学者们研究,匕的用途是清除酒内糟沫的。古代酿造米酒的时候,会让其自行沉淀澄清,此时酒面上就会浮有一层糟沫即细小如蚂蚁的泡沫,因呈轻微的绿色,所以古人管它叫做“绿蚁”。 白居易诗《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李清照《行香子》:“薄衣初试,绿蚁新尝,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说的都是它。
时光流逝,至元、明金漏匕稍作变形,成了捞取茶果的撩云,这又证实了今天我们使用的很多茶器都是由过去的饮食器伴随着生活中饮食习惯的发展、茶类品饮的发展而逐渐演变而来的。
后图: 明.丁云鹏.《卢仝煮茶图》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成化.青花缠枝莲纹杯.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陈洪绶《谱泉.局部》
明宣德.青花松竹梅高足茶钟
明.仇英《东林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永乐.甜白釉茶钟.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黄卷《嬉春图》局部.上海博物馆藏
明富春堂刻本《千金记》
战国.曾侯乙金盏、金漏匕. 湖北省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