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子告诉我她把婚礼定在十月金秋,正为新房装修、拍照这些事情忙得不亦乐乎,我不好意思用我的烦恼去打扰她的幸福。教父也象人间蒸发一样,我的心事突然找不到人倾诉。教父也许出差,也许是很忙,又或许生病了,我跟他留言也没有回复。后来干脆不管他回不回复我都把心里的话写给他了,好象他在对面听着一样。我想他帮我分析,想得到他的安慰,想听他的玩笑话。可他就是寂寂无声。我有时会有一种恐慌,怕他真的从此消失。我身边最好的朋友约好似的同时缺席。被蒙骗的老妈还常打电话问我恋爱的进展,我只好说大家都忙很少见面。
老庄学会陈会长通知说,峨眉山一家寺庙的观音大士像雕刻完毕,近期进行开光大典,请了学会一位摄影家去拍摄照片,陈会长叫大家有时间的都去观礼。这是学会的活动,又有新闻价值,我当然要去。到峨眉山路程不近,快中午时车上的人都昏昏欲睡。我突然听到一阵梵音,我四处望望,确定不是车里发出的声音,我又看向窗外,只有庄稼田,近处连房屋都没有。难道是我的幻觉?我再凝神静听,确实有音乐,而且旋律舒缓让人心情愉悦,我还确定这就是寺庙里常有的梵音,也就是佛教音乐。可现在离峨眉山还有一百多公里哪!我后来问车上其他人,谁都说没听到,我只好作罢。
到寺里后住持带我们四处参观,最后来到观音大殿。摄影家柯老师忙着找角度,测光线。我拍了一些照片后跑到菩萨前的蒲团上盘腿坐下,叫柯老师也给我照张打坐的像。我闭上眼睛双手合什。这时奇特的事情发生了:我坐的蒲团在缓缓上升,然后又慢慢降落,我感觉很舒服,希望多来几下,但上下三次后就再也没啦。我睁开眼睛看看其他人,照样没有人看到刚才的现象,包括跟我照相的柯老师。这次我算是亲身体会到佛的神奇了。临走时寺里的师父还送我们一人几本佛教方面的书籍,说是结缘。我从没看过这类书,出于礼貌和尊重我收下了。
从峨眉山回来,我看到教父久违的留言:你已误入歧途,赶快迷途知返吧!就这几个字让我高兴好一阵,他毕竟没有蒸发、毕竟没有消失!接着我又开始生气: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不对?!再想想刘涛那天晚上教训我的样子,当初美依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去教训她呢?!教父对此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刘涛在乎的是你又不是美依,他干吗要去教训一个不在乎的人;就象你是我的朋友而她不是,她的好坏我就无需挂心。”“你凭什么说他在乎我?”“凭什么?你好好想想啊,从你们认识到现在好好想啊。别的不说,你到成都来他就到成都来,拓展业务、开分公司,这绝对不是巧合吧?你不认为他做这些也许都是因为你呀!在你眼里的花花公子能准确的知道你穿衣服的大小、鞋的尺码,甚至适合你的色彩和风格,不在乎你的人能这样吗?你也谈过恋爱,有几个男人能为你做这些?不在乎你的人能对你的了解和洞察那么深入吗?可是他为你做的这一切你都视而不见,你伤了他的心。在酒会上你看到了刘伟欣赏的目光,看到了美依惊讶的表情,可刘涛呢?那个把你装扮成公主的人,你却什么也没看到!不是每个人的耐心都有汪洋那么好,我看你要失去他了。真为你可惜呀!”“你就那么肯定吗?”“旁观者清。”
教父的话让我如梦方醒,问题出在我这儿,是我的自卑为我的心竖了一道厚厚的墙,把刘涛的爱都挡在心门之外。我害怕受伤害,我不敢相信魅力十足的他会爱上这么平凡的我,我不断说服自己不要被诱惑,不要因为轻信而掉进痛苦的旋涡。我多傻呀!可现在才明白已经太晚了,刘涛已把我当成陌路。他们说得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决定对刘伟和美依的事放手,不再纠缠于过去和仇恨。
刘伟说今天过来有事跟我说,我也想跟他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作个了结。我不想再跟他这样下去,让他存无谓的希望,让该结束的都结束吧。遗憾的是我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刘伟跟我讲的事改变了我的主意:美依怀孕了,他必须得跟她结婚,不得不再次跟我说抱歉。他以为我还是那个等他垂怜的天使吗?!凭什么每次都是我来听他说抱歉?!美依故伎重施,她这一招对台商没用,对刘伟是绝对起效的,这次她押对了宝。都说母爱伟大,一个把孩子当筹码的女人还谈什么母爱!如果真的爱孩子,她真正为孩子考虑过吗?如果要挟刘伟不成功,让她这个孩子生下来也跟兰心一样孤独的跟保姆生活吗?孩子不过是她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大概女人都知道这一招特别好用,所以各种剧情里面只要女方挽留不住男主的心,就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把肚子搞大。不过她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孩子真那么管用,那么除了丁克家庭就该没有离婚率了?
我前面所做都白费工夫了吗?美依照样甜甜蜜蜜春风得意的作她的新娘,暗地里嘲笑我那些小儿科的把戏。不行!不行!不行!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美依,你别高兴得太早!
“那,恭喜你们!婚礼什么时候举行?”“美依说身材变形了穿婚纱不好看,就赶在这个月底了。”现在高兴的不仅是要当新娘的美依,即将作爸爸的刘伟心底里也同样兴奋吧。那就让你们先高兴着吧!——我会为你们的婚礼献上一份精彩的厚礼!
我给珠海兰心家挂了电话,是男主人接的,我告诉他美依月底结婚,她希望女儿能过来参加她的婚礼。“知道了。”他听完后既不吃惊也不激动,说不准他还想美依结婚他就少了麻烦吧?“美依准备婚礼比较忙,那您看是您送兰心过来,还是我们去接?”“你告诉她我会在婚礼前一天把女儿送到。”
在机场接到这对父女时,这位父亲远不象我在墙上照片里看到的那么英气有派头,他很平常,甚至还给人有点窝囊的感觉,一个做大生意的又那么有钱的商人怎么会给我这种印象呢?真想不通!兰心我们见过面,小嘴甜甜的就打招呼了。我刚牵过兰心,这位爸爸就说拜托我照顾她,他定了往返机票,一会儿就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没勉强就带兰心走了。本来想有这位爸爸参加婚礼戏剧效果会更好,不过没关系,有小兰心这个花童亲自给妈妈送上鲜花也够精彩的,到时候兰心还会把我准备的那些珍贵的婚纱照、全家福,送到刘伟的手上。哈哈,想想吧,婚礼进行到那一时刻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新郎和新娘这个角色还怎么扮演下去?!这是一个好戏连台绝对值得期待的婚礼!——就在明天。
晚上很晚接到刘涛的电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说,他想跟我谈谈美依!我郁闷得真想把电话挂了,算了,听他说吧,反正明天……“美依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废话,我就容易吗?“她有小孩的事我早有耳闻,消息的通道是双向传达的,她打听刘伟的渠道也同样传达了她的情况。她心灰意冷离开刘伟后想随便找个人嫁了,那个台商人不坏对她又殷勤,她天真的以为凭她的美貌和手腕,让他跟远在台湾的黄脸婆离婚不成问题。事实上他确实跟妻子感情不和,婚姻濒临破裂。但对方的家人在当地非常有势力,威胁他如果执意离婚,他不仅财产损失惨重,他的家人也会跟着遭殃。也就是除非哪天女方想通了提出离婚,否则这婚是离不掉的。美依知道这些时已生下了女儿,她满是无可奈何。那台商倒打的如意算盘:逢年过节回去应景,平时跟美依生活。鱼和熊掌都要了。” “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告诉你哥呢?” “这是美依的个人隐私,除了她本人,我们无权那么做。何况发生这些事情都是在她跟刘伟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你不能以此给她定罪。” “那她至少没有做到对所爱的人诚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不可能瞒他一辈子,但说与不说应该由她自己决定和处理。每个人都可能在人生无数的选择题中答错题。水墨,宽容一些吧,给别人也给自己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一晚我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想了很多很多,刘伟、刘涛、美依和我,我们之间的爱恨纠缠。再看看旁边熟睡的兰心,她只是高兴的期盼明天跟妈妈见面,她哪里知道明天她的出现将断送她亲爱的妈妈一生的幸福,将来长大的她将为此背负一生的心理负担。耳边又响起刘伟的话:“你是我心里永远的天使。”我突然感到害怕,我哪里是天使,我所做的事情就象童话里的巫婆和恶魔,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神啊,救救我吧!幸好刘涛给我打了电话,不让我铸成大错,看来神还没有抛弃我。阿弥托佛!谢天谢地!
早上兰心一睁开眼睛就闹着要去找妈妈,我已经想好今天不带她去参加婚礼,等婚礼完了再给美依打电话。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三岁小孩的保姆怎么当,反正在屋子里呆着肯定不行,我能想到的只有海底世界、动物园。好吧,先去海底世界。正准备出发敲门声响起,谁这么早来敲门啊?该不是走错了吧?反正我们要出去就开了门。“我来接你,咦,她是谁?”站在门口的刘涛看着我牵着的兰心,“她是美依的女儿?!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还是一意孤行!?”刘涛大吼起来。 看到他发怒我连忙分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带她出去玩。” “阿姨,你不是说今天带我见妈妈吗?” 兰心的话顿时让我百口莫辩,刘涛抱起兰心怫袖而去。我靠在门上欲哭无泪,我已经知错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惩罚我?!
这一天恍恍惚惚的我满街瞎转,脑袋里全是刘涛怒火冲天的样子,我反反复复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不爱他!让他去死吧!可越是这样他的影子越是无处不在,让我无路可逃。傍晚我转到江边时已是筋疲力尽,看着江里的船只,我在心里呼喊:把我也带走吧!无论去哪儿,天涯海角。
江边的酒吧已亮起招摇的灯光,我推开一扇门,成了最早的客人。我要了一瓶红酒——今夜我要买醉。人渐渐的多,音乐渐渐的响,酒吧渐渐的热闹,然后嘈杂。我再要了一盒烟,学着其他女人抽烟的样子。我想起银幕上那些女人抽烟幽雅的姿态,她们吔斜着眼睛,嘴角似笑非笑,或嘟着性感的嘴缓缓的吐出轻烟,要么勾引男人,要么和男人调情。我不知不觉模仿着,觉得既有趣又好笑,甚至咯咯的笑出声来。也有男士过来敬酒,我一概来者不拒,也跟着节奏疯跳。我当惯了乖乖女,今夜就放纵一次又怎样!反正现在也没有谁在乎啦!哥哥今天结婚,弟弟今天判了我的无期徒刑,永远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