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伯乐秋季限定写作【哑戏】

国王一直想要个儿子，但生下的都是女儿。

国王有六个女儿，大女儿在王后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因为流产没了，王宫里最有名望的老医者说，人在胎中最初都是女性，等到生殖器成型，部分女性才慢慢变成男性。

国王相信老医者的话，尽管他的女儿还是液体，国王仍在向世人宣布这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他说由于自己做了太多错事，上天没让自己的女儿降于人世，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白来一遭，于是召集工匠，专门为大女儿建了个公主墓，并将王后流下的血，连同沾染上血的床单一并封在了墓中。

公主墓用了半年时间完工，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百姓对此怨声载道，坊间传言王后流产是因为自己地位卑贱，只因靠着某些手段才爬到现在的位置，这次纯属遭到报应，让天亡其子，国王跟天作对，最终一定不得好死。

王宫里每天都有人议论此事，不少人信以为真，王后身边的几个下人害怕国王遭报应会祸及自己，于是纷纷向王后告假回乡种田，王后索性辞退了身边的所有人，自己也向国王要求搬离王宫，但原因只是想借此出去感受生活，国王担心王后搬出去会遭到愤怒村民的威胁，所以并未应允。

王后最终没能体验到平淡的生活，但也并未远离愤怒的村民。

每个城总会住着几个对什么都看不惯的人，在国王埋葬未出生公主的那一天，这些人把对这个世界所有愤怒的，无处发泄的情绪都转移到了国王身上，他们每天散播谣言咒骂国王，还成立了组织，试图拉拢更多同好，不过实际上组织只有三个人。

他们招募了几天，队伍却并未如想象中变得壮大，大多数村民觉得加入一个骂人组织不能为他们带来好处，而且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尽管历代都没听说因为骂人被捕的事。

虽然没什么人加入组织，却依然有不少人在口耳相传这些谣言，这让组织上莫名生出一种优越感，他们觉得自己变得比以前伟大与重要了。而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伟大与重要，他们决定去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他们中的老大向其他两人讲了个刺客深夜行刺的故事，所以老大建议他们学着故事里的刺客，等到晚上偷偷翻到宫里把国王给杀了，算是为民除害。

其他两人觉得可行，但抑制不住两颗做大事的心，两人已经等不到晚上，想趁着现在就把事给办了。

老大表示同意，三人回到家找不到黑色的布，就扯了个灰色的床单，每人撕掉一小块围在脸上，找了把小号的尖头菜刀别在了身上，又从附近的马厩里拽了些干草，做了个草帽带到头上，但外面风太大，没走多远头上的干草就被刮得没剩几根了，不过他们急着干大事，也没空管头上的杂草。

他们沿着人少的小道一路溜到城墙边上，看看四周没人，然后叠着人墙就翻了进去。他们第一次来王宫，不知道国王现在在什么地方。城墙内比他们想象中的大，白天他们又不能在宫里瞎转，最终他们决定从没人的花丛中间穿过去，再找个人少的屋子进去问，问完就把人给杀了。

他们穿过几个花丛，看到几个屋子，但要么人多，要么没人，他们都没有进去，最后转了一大圈，绕到了王后的寝宫。

王后已经把下人全部辞退，也不要人来伺候，想吃饭的时候自己就到后厨去吃，或者跟国王一同用餐，其它时间一直是一个人，有时在宫及宫周围溜达，有时就坐在宫中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王后本想去乡下种地的事被国王驳回，于是打算自己在宫里种，但身边没了下人，王后自己没种过地，不知要从何下手，就把寝宫门口的花全都铲平，并且准备买些瓜果蔬菜的种子撒进去。但是有一天，王后去后厨吃饭的时候，听到厨师聊天说种地要耕地除草防虫，王后想到寝宫门口都是虫的画面，吓得饭都没吃完就回到了宫里，地种了一半也不种了，门口光秃秃的，就剩坑坑洼洼的泥地。

组织上的三人从花丛中钻出来，忽觉眼前一片开阔，原本应该连着的花海到这突然就到头了，只有一片本不该有的泥地，泥地前方就是王后的屋子，此时的王后正背对着他们三人站着，但他们三人并不知此人就是王后。

老大回头向二人示意，原本头上仅剩的几根干草大部分都挂在了来时的花上，刚才回头又蹭掉了最后的几根，不过他们没有在意这些小事。

三人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只看着老大蹑手蹑脚地走在前头，其他两人左顾右盼紧跟在身后，王后还在思考种地的事，完全没有察觉三人已来到了身后。

老大没有言语，直接抄起腰间的菜刀想架在王后的脖子上，但没意识到王后的个子比自己高，老大只能够到王后的锁骨。王后回过神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顺势想要挣脱，这一声惊住了组织上的三人，他们事先没有将身高计算进去，现在只能强行用暴力控制住眼前的女人。

老二从侧面捂住王后的嘴，老三蹲在下边抱住王后的腿，老大依然够不到王后的脖子，就把菜刀竖起来拿，用刀尖对着王后的脖子，王后用尽全身力气却无济于事，四个人扭成一团，慌乱之中刀尖直接顺着王后的脖子扎了进去，王后没再发出一点声音，身体也变沉了。

血沿着刀流到了老大手上，滴在了老三头上，老二看到血后才发现这个女人死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王宫里只要不是仆人，随便一个贵族大臣死在他们手上，他们三人都要偿命。

三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跑，王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菜刀依然留在王后的脖子上。

他们杀了人，不敢再按原路返回，老大也不管其他两人，慌不择路地跳到了附近的一个水池里。因为在他听过的刺客的故事中，刺客杀了人后就是跳进水井后游出来的。老二老三一边喊着，一边追着老大，看见老大跳进了水池里后，二人左右看了一眼，也一头扎了进去。

水池不大，但是很深，由于常年没有人打理，水池已经废置了。王后打算种地的时候，把门口的花全部铲平，然后都扔在了水池中。因为没有下人帮忙，王后自己没办法把杂物都运出去，只能就近处理了。

扔进去的花草枝干跟水里的杂草杂物缠在了一起，他们三人水性不好，老大先跳下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看到其他两人跟着他都跳了下来，就赶紧抓着他们两个不放，水里一片漆黑，他们几人下意识地四处抓东西想借力逃走，却用不上劲，结果三人缠在一起，挣脱不得，最终老二先憋死在水中，老大被什么东西割伤了腿，又被沉下来的老二带着老三压在了水池里，三人耗尽了体力，一同溺死了水底。

王后倒在屋中，屋外死寂一般。

傍晚，天空掉下一阵急雨，像被扔下来的花生摔在了地上。雨挡住了行人的路，挡住了国王的饭。

国王出不了门，下人进不来屋。国王望雨兴叹，很久都没看到这么烈的雨，像一杯烈酒浇进胃里，烧得心烫。想到烈酒，国王顺手拿起桌边的酒小酌起来，可惜没有下酒菜，国王只能看雨拌酒，酒已喝完，雨还未停，国王饮至微醺，便躺在床上睡去了。

国王一夜醒来，黑夜将稍散去，雨不知停在了何时，下人已经备好早饭，国王用过后，让下人又准备了些，然后带着去给王后一个惊喜，因为王后从没起这么早过。

昨晚的大雨阻断了国王与王后相见的道路，国王急着去见王后，步履匆忙，当他走到王后门前的泥泞之地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王后，王后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一夜，整晚也只有一场大雨经过。

国王抱起王后，拔出了脖子里的菜刀，然后不发一言地坐着。跟着过来的下人吓得饭菜掉了一地，自己也瘫倒在地上。

国王抱了很久很久，抱得双手都没了知觉，下人一直跪着不敢动，三个人像幅画一样就这么维持着。

一段时间后，国王站起身，把王后抱在了床上，接着让下人紧急召大臣回宫。

王后被厚葬，国王贴出告示重金悬赏凶手，但搜遍全城也没有凶手的踪影。

国王认为自己的女儿王后接连离世错在自己，为惩罚自己，国王选择禁欲一年，还把自己关在宫中一年不出宫门。

三个月后，三个凶手从水池中浮了上来，国王把三个死人全部拖出来示众斩首，但由于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脸部已经变形了，身体也扭曲在一起没了人形，谁也没认出来这三人是谁。于是国王找来几个画师，让他们凭着轮廓把凶手的原貌画出来，然后贴在凶手脸上，但是画师也没见过凶手本人，全靠自己想象画了三个人出来，画完之后，更没有人认识凶手了。

城里的断头台必须要跪着行刑，但凶手已经无法下跪，刽子手只能把凶手的头垫起来塞进断头台里，三个凶手趴成一排，看起来就像三条要被杀头的鱼，刽子手一刀下去连头带画一并砍了下来，尸体没血，只有地上掉了些水草粘液。

后来，城里的人都在传，王后是被三个水怪给吓死的。

国王真的在宫里禁欲了一年，他闭宫不出，宫内的宫女也遣散了大半。一年下来，国王确实没跟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包括自己。但这对国王来说太过煎熬，有几次实在憋得不行，又害怕违背誓言，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生殖器切了。

前半年，国王整天在宫内的花园踱步，围着不大的花园一圈圈地走，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又站着不动掰花瓣，看起来像个得了疯病的花农。

几个月后，花园外围的花被拽地光秃秃的只剩杆，跟新修地栅栏一样。

国王拽不到再往里的花后，也没再来过花园，而是找了个仆人，让他去别的国家，买些没见过的有趣的物件回来，自己则坐在宫里等着仆人回国。

半年过去了，仆人还没回来，国王已经忘了这件事，但是他记得禁欲期已经结束。

这一天，国王乔装打扮偷偷出了宫，去了城里最有名的妓院，并且在那里待了一天一夜，这是他第一次去妓院，也是最后一次。

国王失踪了一天一夜，宫里人传言国王憋疯了要去自杀，就在城里挨着所有能上吊的树找了一遍，村民以为有什么宝贝藏在了树上，便跟着仰头看完了一城的树，等宫里的人离开，村民争先恐后爬上树，去找不存在的宝贝，树叶全被揪到地上，不少树干被压断，村民没找到宝贝，只剩狼藉一片。

国王昏昏沉沉地出了妓院，路上的树全秃了，他吓得以为自己干了一个秋天，赶紧晃晃悠悠回了宫。

回宫后，国王对宫里人说自己喝多了，在城外睡了一夜，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三个月。

第二天，骑兵队长把自己的姐姐介绍给国王，队长姐姐的长相不差王后多少，只是国王没从昨天的事情中恢复过来，看见队长姐姐就发慌，所以拒绝了队长。

队长以为国王看不上自己的姐姐，便等了一天，让姐姐打扮得漂亮一些再来见国王，但国王依然拒绝了。队长一连坚持了一个星期，姐姐一天比一天漂亮，国王也拒绝了一个星期。

一星期过后，队长终于放弃，国王自觉身体状况良好，但等了一天没见到队长的姐姐再来，于是主动去见了队长的姐姐。

姐姐没有化妆，并不如前几日漂亮，却依然出众。国王前来求婚，姐姐满心欢喜，她觉得国王主动来见自己，就是想看到更真实的自己，说明国王不是因为样貌才看上了自己。

最终国王将姐姐接到了宫中，并封队长的姐姐为王妃。

九年之后，王妃为国王先后生下五个女儿。

国王一直盼望能有个儿子，起初，他在打算生孩子之前，害怕王后的悲剧再度上演，做了很多准备。国王专门安排一人在一间小屋子中，每天早上抬起头，对着天花板赞美上天，以求孩子能够顺利出生。

国王行房事前，还要斋戒沐浴，对天祷告。这一顿折腾下来，他累得够呛，而且自己不喜欢吃素菜，饭也没怎么吃，还没到晚上就饿地不行，导致上床的兴致大减，总是草草了事收场。

不过很快，王妃就怀孕了，国王高兴地叫厨房杀了几头牛，做了一桌全牛宴来庆祝。

十个月，国王真正的第一个女儿出生，她被国王称为二公主。

国王喜悦之余，还是想要一个儿子，等到王妃身体康复，国王又开始开始操办生儿子事宜。这次他把之前所有的步骤都给省略了，只问了大臣们哪日适宜同房。

每到同房日，王妃便准时守在床边，等候国王到来。两人几番云雨过后，王妃怀孕再度产下一女。

如此几年，王妃又接着生出一对双胞胎女儿和小公主，国王自始至终未能如愿得到一个儿子，现今年纪大了，他无奈放弃了生儿子的念头，转而专心照顾自己的五个女儿。

五个女儿中，大女儿和二女儿被国王分别许给了两个邻国的王子，虽说是邻国，两国之间距离却异常遥远，从一国到另一国要翻山过河，马匹行走不便，很多路程只能徒步，两个女儿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嫁了过去，那年国王写了两封信给两个女儿，等收到回信时，已经过去了三四年。

三女儿和四女儿是一对双胞胎，两人相貌极像王妃，但两人在出生时就有些病症，三女儿看不见东西，四女儿听不到声音，双胞胎出生时并无人察觉，这也是在几个月之后才发现的事。

为此国王找来城内所有的医生，却没人能治好两个女儿的病症。国王还请来城中的巫师法师术士以及各种宗教组织成员，一群人聚在宫中挨个对两位公主问诊。一上午过去，国王询问结果，有说双胞胎是被恶灵缠身，有说是王妃得罪了恶魔，有说是宫门的朝向不好。在场的每个人看法不一，说着说着便争吵起来，几句吵罢，谁也没能说服谁，几人情绪越加激动，场面一片混乱，没人再去讨论两位公主的病情。

国王派人抓住为首几个被撕成光膀子的人，剩下的全给轰了出去。被轰出去的人并未罢休，一群人从宫内一直吵到宫外，各团体间不甘示弱，大团体仗着人多欺负小团体，小团体逐渐合并来对付大团体。经不住几日折腾，城中只剩下三个派别，这三派人数均等，势均力敌。三派明争暗斗又过了数日，谁也没占得便宜，三派壮大后，变得要以大局为重，不想让事情走得过于极端，于是三方不得已言和，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宫外动荡了半月有余，宫内全然不知，国王还在为双胞胎发愁，但也只能发愁而已，国王依旧无计可施。

双胞胎三岁那年，由于身体原因，她们学不会怎么跟人沟通，三女儿总是吱吱呀呀说着没人能懂的话，四女儿跟姐姐也学着嘴张开闭合，再张开再闭合，只是没有声音发出。

这一年，国王当年禁欲时派出去的仆人终于回来了，仆人晒得黝黑，脸上蓄满胡子，体型比走时胖了许多。

仆人虽然出走多年，但只去了两个国家，大部分时间和钱都花在了路上。

仆人在第一个国家买了一把叫做火枪的东西，是一种用铜制作的武器，可以从枪口发射出威力巨大的火药。仆人第一次见时大为吃惊，便花重金买走了这把火枪。

仆人到了第二个国家，看到了一种叫做老虎的动物，据说这种动物是权利的象征，因为这个国家有权势的人都养有一只老虎。不过仆人到这时钱已花去大半，只够买一只瘸腿的虎崽。

买完两样东西，仆人的钱只剩下路费了，于是他拿着火枪和三条腿的老虎踏上了回国的路。在路上，仆人发现老虎的食量变得越来越大，当时在商人那买的粮食没过多久就吃完了，仆人害怕老虎饿死，就把自己的干粮给老虎吃，老虎闻了闻没吃，无精打采地趴在笼子里。

饼在笼子里放了五天，小老虎饿得受不了还是吃了下去。

回国的路还有很长，仆人的钱已经不多了。老虎的体型慢慢变大，原来的小笼子已经快装不下了，仆人又花钱找人重新打了一个大些的笼子。

换了笼子，仆人越来越不想跟老虎分享食物了，他害怕老虎饿死前自己先死了，就只是隔三差五的给老虎一些干饼，剩下的都留给自己吃。

回了国，仆人吩咐几个人把老虎抬到了国王跟前，这时老虎已经瘦得只剩一张皮，前头挂着一颗头，三肢无力地趴着，眼睛无神，看起来就像是要拿去祭祀的贡品。

国王看到赶紧起身拜了拜，但起身一看，又以为是一件衣裳，就半拜着跟老虎对视，老虎看着国王，三条腿撑着虚弱的身子突然叫了一声，国王一惊，退到了座椅上，仆人连忙上前从身上摸出一张饼塞给了老虎，然后一边看着老虎吃饼，一边跟国王讲老虎的来历。

老虎由于极度的营养不良，体型只跟山上的绵羊差不多，国王第一次见这样的动物，还以为是得了巨人病的猫。仆人骗国王说老虎就长这个样子，长得瘦是为了跑得快，也便于隐蔽，三条腿是被卖老虎的人打断了，自己可怜老虎才买了下来。

国王听仆人说老虎象征着权力，再看眼前的这只病怏怏的老虎，突然感到自己日薄西山，以为不吉利。国王不知该怎么处置，便在处置前先叫来王妃和四个公主一同见见这长得像猫的动物。

老虎看到这么多人，把饼按在脚下又叫了一声，二公主三公主吓得不敢上前，两个双胞胎觉着有趣，五公主拉着四公主的手走到老虎跟前也学着嗷嗷叫了一声，不过并没有声音。四公主冲着声音的方向，将手伸进了笼子里，摸在了老虎的头上，五公主看见也跟着把手放在了老虎身上，老虎被两个公主扯来扯去，双胞胎高兴地乱蹦乱跳。

国王把老虎作为礼物送给了双胞胎，然后叫人把老虎抬到后院。

老虎被抬走后，仆人献上了带给国王的第二件东西——火枪。

在火枪上有一根引线，需要用火点燃才能让火枪发射弹药。仆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拉着引线，火苗在引线周围来回晃动，但是引线并没有被点燃。可能是路上耽搁太久，火枪已经放坏了，也可能是遇上雨水，让引线受了潮。

王宫内的所有人都盯着仆人手中的火枪，仆人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一边嘴里发出不知所措的疑问，一边拉扯着引线。只听“嘭”的一声，火枪发声了，弹药擦过仆人打到了柱子上，众人看过去时，仆人的半张脸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王宫里乱成一片，所有人都忙着捂脸逃跑尖叫，仆人就在这慌乱的人群中倒了下去，脸上还留着半边惊恐，火枪也跟着仆人掉到了地上。

随后仆人被抬出去埋了，火枪让国王藏了起来，放在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同年年底，小公主出世，这是国王生下的第五个女儿，也是最后一个女儿，她被国王称为六公主。

小公主聪明可人，三岁开始识字，五岁学会读诗，从小跟着四个姐姐一起玩。不过没几年，大公主和二公主要学习怎样当王后，便没有太多时间陪小公主。期间骑兵队长多次向国王提亲，希望能将两位公主中的一位许配给自己，至于是哪一位似乎并不重要，但国王拒绝了。

小公主的另两位双胞胎姐姐由于身体原因，不太擅长与人交流，经常跟老虎在一起，老虎被安置在双胞胎屋子后面的花园中，这个花园是专门为老虎所建，虽说是花园，只不过是用冬青围成了一个大圆，中间种着一棵树，用来拴住老虎。自从老虎进了宫，伙食大有改善，体态也较之前有了很大变化，从远处看，就像吃胖了被染过色的大绵羊，

这个花园只有双胞胎能进来，小公主跟着姐姐来过几次，老虎看到双胞胎外的其他人都是一副凶狠模样，经常不住地吼叫，据说有人偷偷来到这里被老虎咬死，连骨头都没留下。小公主害怕，只敢站远处偷偷看着，来过几次后，小公主就不敢来了。

后来大公主跟二公主先后远嫁，小公主少了两个玩伴，另外两个姐姐也不能时常跟小公主在一起，小公主除了学习，经常一人无所事事。

队长趁机接近小公主，想带着小公主出去玩，但小公主的几个姐姐都不喜欢队长，所以小公主总以要学习为由拒绝了他。

有段时间，听说队长变得异常暴躁，也没人真见到队长暴躁的样子，所以都是听说。起因是说队长以前去妓院一次只叫一个女人，这几回都是一次性叫来四五个，但妓院的姑娘每次都是骂骂咧咧地出来，偶尔还能看到身上的瘀伤，但谁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因为队长给的钱多，妓院的姑娘也保证不往外传。

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女人喝多了，跟旁边的人说，最近有个怪人，喜欢来我们店里看几个女人脱光了摔跤，还要真的摔。

过了几天，这个事传遍了全城，城里的人都知道有个变态摔跤爱好者喜欢去妓院看裸女摔跤，不过没人知道这人是谁。事情传开后的几天，经常有人慕名到这家妓院去，想看看传说中的摔跤爱好者长什么样，也有人专门到妓院也学着看妓女摔跤。

妓院的生意突然变得特别好，来妓院看摔跤表演的人也越来越多，妓院的姑娘们从来没受过这种锻炼，大多数人的身体已经遭不住了。不过表演摔跤远比提供一次性服务挣得多，所以姑娘们趁着这段时间攒够了钱后都跑了。

队长很长时间没再去过妓院，他把当初喝醉酒乱说话的女人杀了，尸骨埋在了城外的山上。妓院偶有发生姑娘跟客人私奔的事情，所以妓院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等队长处理好事情再来光顾时，发现妓院已被改成了正规的摔跤馆，只不过经营不善，因为没有人喜欢看真正的摔跤，于是队长低价买走了店里的摔跤手，让他们跟着自己干活，老板赔光了钱，所以转手把店也卖了出去。

队长通过几年时间，把摔跤手训练成了手下的士兵，并带着士兵准备谋反。

队长觊觎国王的位置很久，他不想让王位落在女人的手里。队长做梦都在策划刺杀国王的大计，几次梦到被国王识破，吓得惊醒。队长害怕夜长梦多，急忙忙召集手下准备实施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是劝说王妃支持自己，这样就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惜事与愿违，王妃不想参与其中，对这件事的态势是不支持也不反对。队长为防万无一失，还是把王妃囚禁了起来。

趁着夜色，队长带着人打算把花园中的老虎放出来制造混乱，但途中遇到小公主和仆人，队长递了个眼色，仆人在黑暗中被人从背后一刀捅死，小公主在叫喊之前被打晕了过去。

小公主让人带走，队长和手下翻到了老虎的花园。老虎被动静惊醒，几个人放开老虎绳索，拿武器抵着老虎的头，老虎嚎叫一声，一口咬断了队长的胳膊，手下拿起武器向老虎挥砍，老虎挨了几刀逃走了。

队长血淋淋地蹲在树旁，疼痛难忍，一个劲地用头撞树。

手下撕了块布帮队长勉强包扎好，缓了一会儿后，队长让手下马上把此事报给国王，就说老虎发狂袭击了公主，不知道把公主拖到了什么地方。

国王听后大怒，立刻派人全城寻找公主下落，国王亲自骑马出城。找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国王在城外寻了一夜，等地面被阳光点亮时，国王在城门外看到了老虎奄奄一息的身体，老虎虚弱地看着国王，眼无神地瞪向远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国王回到宫中，所有的一切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队长屠杀了反抗者，由于才少了一条胳膊，队长忍着疼痛坐在王座上，强装着一个王者看着失败者应该有的笑容。

国王被逼让位，队长留了国王和公主一命，允许公主继续留在宫中，但国王只能自寻住处。

国王先回到自己房间，一路上他始终看着脚下，没有抬过一次头。国王不愿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又为了女儿不想做无谓的抗争。国王找出了那把几年前藏起来的火枪，用块布将火枪上的灰擦拭干净，然后盯着火枪发了会呆。

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仿佛听见了空气流动的声音。一声轰鸣又迅速地枪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国王倒在床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