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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初,秦人既克凉州,议讨西障氐、羌。秦王坚曰:“彼种落杂居,不相统一,不能为中国大患。宜先抚谕,征其租税。若不从命,然后讨之。”
乃使殿中将军张旬前行宣慰,庭中将军魏曷飞帅骑二万七千随之。曷飞忿其恃险不服,纵兵击之,大掠而归。坚怒其违命,鞭之二百,斩前锋督护储安以谢氐、羌。氐、羌大悦,降附贡献者八万三千余落。雍州士族先因乱流寓河西者,皆听还本。
刘库仁招抚离散,恩信甚著,奉事拓跋珪恩勤周备,不以废兴易意,常谓诸子曰:“此儿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业,汝曹当谨遇之。”秦王坚赏其功,加广武将军,给幢麾鼓盖。
刘卫辰耻在库仁之下,怒杀秦五原太守而叛。库仁击卫辰,破之,追至阴山西北千余里,获其妻子。又西击库狄部,徙其部落,置之桑乾川。久之,坚以卫辰为西单于,督摄河西杂类,屯代来城。
是岁,乞伏司繁卒,子国仁立。
二年(丁丑,公元377年)
春,高句丽、新罗、西南夷皆遣使入贡于秦。
赵故将作功曹熊邈屡为秦王坚言石氏宫室器玩之盛,坚以邈为将作长史,领将作丞,大修舟舰、兵器,饰以金银,颇极精巧。
慕容农私言于慕容垂曰:“自王猛之死,秦之法制,日以颓靡,今又重之以奢侈,殃将至矣,图谶之言,行当有验。大王宜结纳英杰以承天意,时不可失!”
垂笑曰:“天下事非尔所及。”
桓豁表兖州刺史朱序为梁州刺史,镇襄阳。
秋七月丁未,以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安让不拜;复加侍中、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
丙辰,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豁卒。冬十月辛丑,以桓冲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诸军事,领荆州刺史;以冲子嗣为江州刺史。又以五兵尚书王蕴都督江南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征西司马领南郡相谢玄为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
桓冲以秦人强盛,欲移阻江南,奏自江陵徙镇上明,使冠军将军刘波守江陵,谘议参军杨亮守江夏。王蕴固让徐州,谢安曰:“卿居后父之重,不应妄自菲薄,以亏时遇。”蕴乃受命。
初,中书郎郗超自以其父愔位遇应在谢安之右,而安入掌机权。愔优游散地,常愤邑形于辞色,由是与谢氏有隙。是时朝廷方以秦寇为忧,诏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谢安以兄子玄应诏。超闻之,叹曰:“安之明,乃能违众举亲;玄之才,足以不负所举。”众咸以为不然。
超曰:“吾尝与玄共在桓公府,见其使才,虽履屐间未尝不得其任,是以知之。”
玄募骁勇之士,得彭城刘牢之等数人。以牢之为参军,常领精锐为前锋,战无不捷。时号“北府兵”,敌人畏之。
壬寅,护军将军、散骑常侍王彪之卒。初,谢安欲增修宫室,彪之曰:“中兴之初,即东府为宫,殊为俭陋。苏峻之乱,成帝止兰台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营新宫。比之汉、魏则为俭,比之初过江则为侈矣。今寇敌方强,岂可大兴功役,劳扰百姓邪!”
安曰:“宫室弊陋,后人谓人无能。”彪之曰:“凡任天下之重者,当保国宁家,缉熙政事,乃以修室屋为能邪?”安不能夺其议,故终彪之之世,无所营造。
十二月,临海太守郗超卒。初,超党于桓氏,以父愔忠于王室,不令知之。及病甚,出一箱书授门生曰:“公年尊,我死之后,若以哀惋害寝食者,可呈此箱;不尔,即焚之。”
既而愔果哀惋成疾,门生呈箱,皆与桓温往反密计。愔大怒曰:“小子死已晚矣!”遂不复哭。
三年(戊申,公元378年)
春二月乙巳,作新宫,帝移居会稽王邸。
秦王坚遣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守尚书令、长乐公丕,武卫将军苟苌,尚书慕容暐帅步骑七万寇襄阳,以荆州刺史杨安帅樊、邓之众为前锋,征虏将军始平石越帅精骑一万出鲁阳关,京兆尹慕容垂、扬武将军姚苌帅众五万出南乡,领军将军苟池、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帅众四万出武当,会攻襄阳。
夏四月,秦兵至沔北,梁州刺史朱序以秦无舟楫,不以为虞。既而石越帅骑五千浮渡汉水,序惶骇,固守中城。越克其外郭,获船百余艘以济余军。长乐公丕督诸将攻中城。
序母韩氏闻秦兵将至,自登城履行,至西北隅,以为不固,帅百余婢及城中女丁筑邪城于其内。及秦兵至,西北隅果溃,众移守新城,襄阳人谓之夫人城。
桓冲在上明,拥众七万,惮秦兵之强,不敢进。
丕欲急攻襄阳,苟苌曰:“吾众十倍于敌,糗粮山积,但稍迁汉、沔之民于许、洛,塞其运道,绝其援兵,譬如网中之禽,何患不获。而多杀将士,急求成功哉!”丕从之。慕容垂拔南阳,执太守郑裔,与丕会襄阳。
秋七月,新宫成,辛巳,帝入居之。
秦兖州刺史彭超请攻沛郡太守戴于彭城,且曰:“愿更遣重将攻淮南诸城,为征南棋劫之势,东西并进,丹阳不足平也。”
秦王坚从之,使都督东讨诸军事。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邵保帅步骑七万寇淮阳、盱眙。超,越之弟;保,羌之从弟也。八月,彭超攻彭城,诏右将军毛虎生帅众五万镇姑孰以御秦兵。秦梁州刺史韦钟围魏兴太守吉挹于西城。
九月,秦王坚与群臣饮酒,以秘书监朱肜为正,人以极醉为限。秘书侍郎赵整作《酒德之歌》曰:“地列酒泉,天垂酒池,杜康妙识,仪狄先知。纣丧殷邦,桀倾夏国,由此言之,前危后则。”坚大悦,命整书之以为酒戒,自是宴群臣,礼饮而已。
秦凉州刺史梁熙遣使入西域,扬秦威德。冬十月,大宛献汗血马。秦王坚曰:“吾尝慕汉文帝之为人,用千里马何为!”命群臣作《止马之诗》而反之。
巴西人赵宝起兵凉州,自称晋西蛮校尉、巴郡太守。
秦豫州刺史北海公重镇洛阳,谋反。秦王坚曰:“长史吕光忠正,必不与之同。”即命光收重,槛车送长安。赦之,以公就第。重,洛之兄也。
十二月,秦御史中丞李柔劾秦:“长乐公丕等拥众十万,攻围小城,日费万金,久而无效,请征下廷尉。”
秦王坚曰:“丕等广费无成,实宜贬戮。但师已淹时,不可虚返,其特原之,令以成功赎罪。”
使黄门侍郎韦华持节切让丕等,赐丕剑曰:“来春不捷,汝可自裁,勿复持面见吾也!”
周虓在秦,密与桓冲书,言秦阴计。又逃奔汉中,秦人获而赦之。
四年(己卯,公元379年)
春正月辛酉,大赦。
秦长乐公丕等得诏惶恐,乃命诸军并力攻襄阳。秦王坚欲自将攻襄阳,诏阳平公融以关东六州之兵会寿春,梁熙以河西之兵为后继。
阳平公融谏曰:“陛下欲取江南,固当博谋熟虑,不可仓猝。若止取襄阳,又岂足亲劳大驾乎?未有动天下之众而为一城者,所谓‘以随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也。”
梁熙谏曰:“晋主之暴,未如孙皓,江山险固,易守难攻。陛下必欲廓清江表,亦不过分命将帅,引关东之兵,南临淮、泗,下梁、益之卒,东出巴、峡,又何必亲屈鸾辂,远幸沮泽乎!昔汉光武诛公孙述,晋武帝擒孙皓,未闻二帝自统六师,亲执桴鼓,蒙矢石也。”坚乃止。
诏冠军将军南郡相刘波帅众八千救襄阳,波畏秦,不敢进。朱序屡出战,破秦兵,引退稍远,序不设备。二月,襄阳督护李伯护密遣其子送款于秦,请为内应。长乐公丕命诸军进攻之。戊午,克襄阳,执朱序,送长安。秦王坚以序能守节,拜度支尚书;以李伯护为不忠,斩之。
【原文华译】
1 当初,前秦既攻克凉州,朝议征讨西边的氐族和羌族部落。秦王苻坚说:“那些种族部落杂居,不相统一,并不能成为中国大患。应该先抚慰晓谕,向他们征收租税。如果不听,再行征讨。”
于是,派殿中将军张旬前往宣慰,庭中将军魏曷飞率骑兵二万七千人跟随其后。魏曷飞对氐人、羌人恃险不服,十分愤怒,纵兵攻击,大掠而归。苻坚对其违反命令非常愤怒,鞭打他二百鞭,斩前锋督护储安,向氐人、羌人谢罪。氐、羌大悦,投降、归附的士兵贡献有八万三千余部落。雍州士族先前因乱世流寓河西的,都听任他们回到本乡。
刘库仁分别招抚离散的部落人民,恩信甚著;侍奉拓跋珪,殷勤周全完备,不因为兴废而改变自己为臣下的态度;时常对儿子们说:“这孩子,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业,你们应该谨慎地侍奉他。”秦王苻坚赏其功,加授广武将军,并给予他旌旗、战鼓、伞盖。
刘卫辰耻于地位在刘库仁之下,怒杀前秦五原太守后叛变。刘库仁攻击刘卫辰,破之,追至阴山西北一千余里,俘虏其妻子儿女。又西击库狄部,将其部落迁移安置在桑乾川。过了很久,苻坚任命刘卫辰为西单于,督摄河西各族夷人,屯驻代来城。
2 这一年,鲜卑南单于乞伏司繁去世,儿子乞伏国仁继位。
太元二年(公元377年)
3 春,高句丽、新罗、西南夷都派遣使臣到前秦朝贡。
4 后赵原将作功曹(官名)熊邈屡次向秦王苻坚讲述石氏宫室器玩之盛,苻坚任命熊邈为将作长史,兼领尚方丞(尚方是掌宫廷器物制造的部门),大修舟舰、兵器,以金银装饰,极为精巧。
慕容农私下对慕容垂说:“自王猛之死,秦之法制,日以颓靡,如今又重之以奢侈,灾殃将至矣,图谶预言,应当有应验。大王应该结纳英杰,以承天意,不可错过天时!”
慕容垂笑道:“天下事不是你所能预知的。”
5 桓豁表举兖州刺史朱序为梁州刺史,镇守襄阳。
6 秋,八月十六日,任命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谢安推辞不受;于是加授为侍中、都督扬州、豫州、徐州、兖州、青州五州诸军事。
八月二十五日,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豁去世。冬,十月十一日,任命桓冲为都督江州、荆州、梁州、益州、宁州、交州、广州七州诸军事,兼领荆州刺史;任命桓冲的儿子桓嗣为江州刺史。又任命五兵尚书王蕴为都督江南诸军事,兼领徐州刺史;任命征西司马兼南郡相谢玄为兖州刺史,兼领广陵相,监长江以北诸军事。桓冲认为前秦强盛,想要将镇所移到长江以南,上奏申请从江陵迁到上明,派冠军将军刘波守江陵,咨议参军杨亮守江夏。王蕴坚决推辞徐州刺史职位,谢安说:“卿居于皇后父亲之重,不应妄自菲薄,辜负朝廷的信任。”王蕴于是受命。
当初,中书郎郗超自以为自己的父亲郗愔官位待遇应在谢安之上,而谢安入掌朝廷大权,郗愔却仍居于闲职,心中愤愤不平,常常形于辞色,由此与谢氏有矛盾。此时朝廷方以秦寇为忧,下诏访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谢安推荐自己哥哥的儿子谢玄。郗超听闻,叹息说:“谢安之明,能够不顾他人闲话,举荐自己家亲人;谢玄之才,足以不辜负他的举荐。”
众人都不以为然。郗超说:“我曾经与谢玄一起在桓温府工作,见过他的任才用人,不管是穿皮靴的还是穿木屐的,都能放在恰当的位置,所以我知道他的本事。”
谢玄招募骁勇之士,得彭城刘牢之等数人。任命刘牢之为参军,常领精锐为前锋,战无不胜。当时号称“北府兵”,敌人都畏惧他。
7 十月十二日,护军将军、散骑常侍王彪之去世。当初,谢安要增修宫室,王彪之说:“中兴之初,(元帝司马睿)就以东府为宫,非常简陋。苏峻之乱,成帝(司马衍)在御史台会议厅,几乎挡不住寒暑,所以才修建新宫。规格比汉、魏简陋,但已经比初过江时奢侈了。如今寇敌方强,岂可大兴土木,劳扰百姓!”
谢安说:“宫室弊陋,后世会说我们无能。”王彪之说:“担当天下重任的人,当保国宁家,勤劳政事,难道把修建宫室当能耐吗?”谢安不能反驳,所以在王彪之在世期间,终究什么宫殿也没建。
8 十二月,临海太守郗超去世。当初,郗超与桓氏一党,因为知道父亲郗愔忠于王室,不让父亲知道。等到郗超病重,拿出一箱书信给门生说:“我父亲年纪大了,我死之后,如果他悲伤过度,以致影响到饮食睡眠时,就把这箱书信给他;如果他还可以节哀,就把这箱子烧掉。”
既而郗愔果然哀惋成疾,门生呈上箱子,打开一看,都是郗超与桓温往来密谋的书信。郗愔大怒说:“这小子早就该死!现在死已经晚了!”于是不再哀哭。
太元三年(公元378年)
9 春,二月十七日,东晋开始修建新宫殿,孝武帝司马昌明移居会稽王邸。
10 秦王苻坚派遣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代理尚书令、长乐公苻丕,武卫将军苟苌和尚书慕容暐率步骑兵七万入寇襄阳,命荆州刺史杨安率领樊城、邓县部队为前锋,征虏将军、始平人石越率精骑一万从鲁阳关出发,京兆尹慕容垂、扬武将军姚苌率众五万从南乡出发,领军将军苟池、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率众四万从武当出发,会师进攻襄阳。
夏,四月,秦兵到了沔北,梁州刺史朱序认为前秦没有水军,不用担心。既而石越率骑兵五千浮渡汉水,朱序惊骇惶恐,固守中城。石越攻克襄阳外城,缴获船只一百余艘,接剩余的军队渡河。长乐公苻丕督诸将攻中城。朱序的母亲韩氏听闻秦兵将至,亲自登城巡视,到了城墙西北角,认为不够坚固,于是率领一百多个婢女及城中女丁,在城墙内再加筑一道辅助城墙。后来秦兵进攻,城墙西北角果然崩塌,众人移守新城墙,襄阳人称之为夫人城。
桓冲在上明,拥众七万,但畏惧秦兵之强,不敢进兵救援。
苻丕想要急攻襄阳,苟苌说:“我军兵力十倍于敌人,粮秣堆积如山,现在只要逐渐迁移汉水、沔水一带的百姓到许昌、洛阳,然后,截断敌人交通线,绝其援兵,他就譬如网中之鸟,不怕抓不住他。何必强攻坚城,多杀将士,急求成功呢!”苻丕听从。
慕容垂攻陷南阳,生擒太守郑裔,与苻丕会师襄阳。
11 秋,七月,新宫建成;二十五日,皇帝司马昌明搬入新宫。
12 前秦兖州刺史彭超奏请攻打晋国沛郡太守戴逯所驻守的彭城,并且说:“希望陛下另外派遣一位大将,进攻淮南诸城,与征南将军苻丕形成像下围棋一样的劫争之势,东西并进,定可平定建康。”秦王苻坚听从,让他都督东讨诸军事。前秦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邵保率步骑兵七万入寇淮阳、盱眙。
彭超,是彭越的弟弟。邵保,是邵羌的堂弟。
八月,彭超攻彭城,朝廷下诏,命右将军毛虎生率众五万,镇守姑孰,以御秦兵。
前秦梁州刺史韦钟包围晋国魏兴太守吉挹于西城。
13 九月,秦王苻坚与群臣饮酒,以秘书监朱肜为酒令官,下令每个人都必须喝到极醉为止。秘书侍郎赵整作《酒德之歌》,说:“地上有酒泉,天上有酒池,杜康最会酿酒,仪狄最先知道喝酒会亡国。纣因为酒亡了商,桀因为酒亡了夏,这样看来啊,前人的危亡,正是后人的教训。”苻坚大悦,命赵整写下来,作为酒戒,从此宴会群臣,仅保持饮酒的礼仪而已。
14 前秦凉州刺史梁熙遣使入西域,宣扬国威和恩德。冬,十月,大宛献汗血马。秦王苻坚说:“我早就倾慕汉文帝的为人,用千里马来做什么呢?”命群臣作《止马之诗》,把马送回去。
15 巴西人赵宝在凉州骑兵,自称晋国西蛮校尉、巴郡太守。
16 前秦豫州刺史、北海公苻重镇守洛阳,谋反。秦王苻坚说:“长史吕光忠正,必定不与苻重同谋。”即刻命令吕光逮捕苻重,槛车送到长安,赦免他,以公爵身份回自己宅第。苻重,是苻洛的哥哥。
17 十二月,前秦御史中丞李柔上奏弹劾说:“长乐公苻丕等,拥众十万,攻围小城,日费万金,久而无效,请逮捕下廷尉。”
秦王苻坚说:“苻丕等耗费巨大,却没有战果,确实应该贬职诛戮;但是大军已经出动这么久,不可空手而回,特别原谅他们,令以成功赎罪。”
派黄门侍郎韦华持节痛斥苻丕等,赐给苻丕一把剑,说:“明年春天再没有捷报,你就可以用这把剑自裁,不要厚着脸皮来见我!”
18 投降前秦的周虓,秘密写信给桓冲,透露秦国机密;又逃奔汉中,秦人将他抓获,但还是赦免了他。
太元四年(公元379年)
19 春,正月八日,大赦。
20 前秦长乐公苻丕等得诏惶恐,于是下令诸军合力主攻襄阳。秦王苻坚想要亲自指挥攻打襄阳,下诏命阳平公苻融率关东六州军队会师寿春,梁熙率河西军队为后继。
阳平公苻融进谏说:“陛下欲取长江以南,固当深谋远虑,不可仓促行事。如果仅仅是攻取襄阳,怎么会需要陛下亲劳大驾?没有出动全国军队,却只为攻下一座城池,这是用随侯的夜明珠,装弹弓上去打千仞高的飞雀啊。”
梁熙进谏说:“晋主之暴虐,还没到孙皓那个地步,而江山险固,易守难攻。陛下如果一定要统一江南,也不过是分命将帅,以关东部队,南临淮河、泗水;以梁州、益州之师,从巴东、三峡顺江而下,又何必亲自驾着御车,远幸沼泽之中呢?当初汉光武帝诛讨公孙述,晋武帝擒孙皓,也没听说两位皇帝亲自统帅六师,自己擂动战鼓,冒着敌人的箭雨冲杀的。”苻坚于是停止。
皇帝司马昌明下诏,命冠军将军、南郡相刘波率众八千人救援襄阳,刘波畏敌,不敢前进。朱序屡次出战,击破秦兵,秦兵撤退,离城稍远,朱序不设防备。二月,襄阳督护李伯护秘密让自己儿子联络秦军,请为内应。长乐公苻丕命诸军进攻。二月戊午日(二月无此日),攻克襄阳,抓获朱序,送到长安。秦王苻坚认为朱序能守节,拜他为度支尚书;认为李伯护不忠,斩首。
【学以致用】
看前秦符坚这一段,结合最后符坚的行为,你会是怎么感受?
一个人可能某些方面都很优秀,都做的很好,但是,每个人都有可能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这是我們自己要经常反思验证,才有可能察觉到,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知己”
所以,有句话讲,对天地怀有敬畏之心,将自己视为生死大敌。 这是一辈子在修习“克己”功夫
回归正文,看符坚的行为,看符坚思想理念,
按照他的理念来讲,他应该算是一定段位的君王,比如对待氐、羌的行为,比如酒戒,《止马之诗》,但是他的结局却并不怎么好,这就值得思考了
他在收服氐、羌时的行为,与他认为李伯护不忠,斩首,这是两种不同的行为逻辑
而行为逻辑背后一定有个理念再支撑
这个理念,就是他跟石勒一样,崇拜汉族的仁义文化,但是没有懂得汉族文化的精髓
刘邦當年沒有仁义,沒有亲情嗎?
当然有
可是面對项羽要杀他父亲的时候,他可以不要脸的说,反正咱们是兄弟,他也是你父亲
当项羽和他约定和平停战的时候,他马上掉过头来把项羽干掉
难道可以讲没有仁义吗?
那就要看这个仁义笼罩了多少人,如果是涵盖了天下人,让天下人止于战争,能够休养生息,这就是大仁
按道理符坚这里也应该一样,应该给李伯护封侯,这样才有可能给全天下人释放信号,你们成为我的人,会得到更大的好处。利于策反。
當年王猛赏丁公而诛季布的话也是这个道理(第450篇笔记)
王猛上表请求留任梁琛为主簿,兼领记室督(掌文书)。一天,王猛与僚属宴饮,说到前燕当初派到前秦的使者,王猛说:“人心不同。当初梁琛到长安,满口赞美本朝;乐嵩呢,就说桓温军力强盛;郝晷则多少透露一点本国的弊病。”
参军冯诞说:“如今这三为皆为国家之臣,敢问用人之时将以谁为先呢?”
王猛说:“郝晷能洞察细微,应该以他为先。”
冯诞说:“那您是赏丁公而诛季布了。”王猛大笑。
这时的前秦还没有统一天下,所以需要更多李伯护与郝晷这样的人
而符坚现在把这些人杀了,相当于释放一个对自己不利的信号:你们要对得起自己的国家,好好对抗我,不要向我投降或者做内应,我看不起这样的人,李伯护就是下场。
然后他带着大部队去进攻晋国,结果会如何呢?
所以,“知己”很难,对一个组织而言,同样如此,领导人没看清自己出于什么位置阶段
王猛看的很清楚,可是王猛不在了,符坚也就玩不下去了。
总结一点:学别人的文化,别学过了头。
包括管理知识,包括饮食知识.....
你可以了解,借鉴,但更重要的是,实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