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我的爷爷。
念初高中那会,我住在爷爷家。
所谓他家,就是退休后单位分给他的住处,记忆里,前后我和他住过三个地方,有楼房,有矮房,也有平房,印象中较为深刻的,就是他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了。
这个院子,是一个叫做“招待所”的地方,一栋三层楼的四合院。
整个小院,除了右面有墙和两个人造的小池子,其它三面都是长方形的楼体,要么靠路,要么靠山。前面楼体中间留了门和过道,从门往里看去,过了院子中间一大块水泥空地,长长的台阶通向二楼,远远地可以看到,一棵绿油油的玉兰树。
而过道左面,就是爷爷住的房间了。
我不记得第一次到这个院子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当时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先不说房间的空旷,楼上说是镇上电视台办公的场所,还有几户看上去算体面的人家,单单院子里的玉兰,还有池子中间的假山,池边的石榴,就让我觉得,这真的是我所住过的最适宜的地方了。
因为安静,爷爷让我在这好好读书、练字,我却是坐不住,得空便往院子旁边姑奶奶家捣蛋,和小表弟一起,在她家里又是敲锣,又是打鼓,把家里弄的是天翻地覆,不仅如此,连爷爷让我练字的墨水,也拿来给蔬菜“抹黑”,姑奶奶一告状,我的一顿打就是少不了了。
爷爷的严格,不打折扣。就如,一般时间,不让看电视,即使放假,电视也不能看到很晚,甚至连吃饭和睡觉,都有相应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他可是说到做到。
所以,我总归有几分怕他。
在生活的某些方面,他一直影响我直到现在。
他是个对我严厉,骨子里却不乏幽默的人。
还记得他在一边拔胡子,我在读书做作业的情景,也会听他讲讲他过去的事情,包括曾祖父的一些故事。
只是,我很难明白,也无法体会,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再回忆住在院子里的时光,存留的就只剩下他踉跄的脚步声、白玉兰的花香、殷红的石榴、青绿的池水了。
很多的细节,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已经越发模糊了。努力想起一些片段,不论是快乐或是悲伤,如今却都是如此的怀念。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不然,就可以和爷爷一起去山野挖草药、种菜,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侃大山,哪怕是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做,看着他拔胡子也好。
好久没回院子看看,也不知道它现在怎样了,石榴还在不在,玉兰还开不开,爷爷住过的房间,是否还有人在住着。
且罢。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惟愿,这世界或那世界,能够同享一片玉兰花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