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下班的路上,随手买了一小盆玫瑰,放在男朋友家里没几天便被养死了。男朋友歉意地说过两天再买一盆新的,结果粗心大意的他拎回来的却是一盆小石榴树。
小小的石榴树干挺直,密密匝匝的叶子间点缀着花骨朵,其中一朵已然是开放的状态,男朋友笑说等着秋天吃石榴吧。
是了,八月十五,桂花香月亮圆,正是吃石榴的时候。
小的时候,每每到八月十五前后,小姨就会给我和姥姥送来几个又大又甜的红石榴。小姨的婆婆家在乡下,大大的院子里长着一棵粗壮的石榴树。每年夏天,石榴树开出喇叭似的火红的花,在墨绿色的椭圆形叶子间燃烧。到了秋天,我们一群小孩子就盼望着石榴快快长大,由青转黄再转红,直至沉甸甸的挂满枝头。有的熟的太厉害,表皮都会裂开。这个时候就要赶紧摘下来,不然就会招来很多鸟雀啄食。
剥开石榴皮,露出里面一粒粒饱满的红石榴。我总是喜欢把石榴一次性全部剥下来,放在碗里。剥石榴的时候,最怕把黄颜色的汁液弄到衣服上,非常难洗。剥完一整个石榴,差不多也盛满了一只白瓷碗。这时候一边吹着摇头风扇写作业,一边用小勺子舀着石榴吃。酸酸甜甜,满满都是秋天的味道。
姥爷家的院子里也有两棵树,一株石榴一株杏树,只不过长得没有那么粗壮。从我小时候有印象起,他们就是并排长在一起的两株瘦弱的树,结着少的可怜而且酸酸的果子。每年放暑假的时候去姥爷家,我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到别人家挂着青色枣子的枣树,或者池塘边结满紫色桑葚的桑树上。
姥爷却很钟爱他们,到了结果的秋日,还要拿着根长竹竿,坐在院子里赶走前来啄食的鸟雀。每年秋日里去到姥爷家,他一准会把收了很久的杏子和石榴拿出来分给我们这些小孩子。只是那些由青放黄的杏子,和小小的剥开来果肉都是白色的石榴,实在难以让挑嘴的我们提起兴趣。等到下次再到姥爷家,还能在门边柜子的抽屉里,翻出干瘪的小石榴。然而年复一年,姥爷还是认真看护着那些酸杏子和小石榴,也无一例外的固执的把他们都留给我们这些回去看望他的小孩子们。若是被淘气的我们丢弃在一边,还要捡回来小心的收在柜子里,任时光把石榴风干。
吃石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把籽儿吐掉,姥爷却跟我说,连着石榴籽一起嚼碎了咽下去,可以治拉肚子。我将信将疑的试了几次,硬硬的口感着实不大好,再不愿去尝试是不是真的有效。
后来在外地上学工作,很少回家去。有一年中秋的时候回了趟老家,在小姨家和姥姥一起过中秋。彼时小姨婆婆家的老屋子里早已没了石榴树,姥姥便从得知我要回来时就开始催促小姨去买石榴回来。走的时候还让小姨给我带上几个拿回去吃。我笑着解释哪儿都有的卖,太沉了不想带。姥姥却重复着说家里的石榴好吃,甜。姥姥的身体已不大好,不停的叨叨想要自己去买回来给我带上。在她心里,家里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
在我心里,最甜的石榴可不也是小时候边写作业边拿勺子舀着吃的那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