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里的孩子尚不知颠簸的滋味,只盼望在他们懂事之前还有机会改写成长轨迹;我尤其担忧那些本该待在课堂里念书的少年,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 充满无限生命可能的年华。他们为什么没有念书的权利?
1、无论多难,把书读完
乃保拉里,58岁,来自凉山州布拖县牛角湾乡。穿过车厢的时候,他刚刚端了碗面接开水回来,瞅到一角空位坐过去,因为周围都是妇孺;他显得格外孤独,塌肩驼背,目光垂在脚尖似无处安放,深深的“愁”刻在他的额头。
去年10月,乃保拉里在新疆摘棉花的时候,儿子在家里吸毒喝酒意外病故,儿媳也因毒品收监;留下三个孩子无人照看,大的11岁,小的5岁……时隔9个月,他再次独自赴疆……他说,他只想为孙子多赚一些钱,希望乡里镇里能给三个孤儿一些补助……老人把地址写给手上,盼我们可以把他的希望传递出去。
“我得让孙子上学,得出去;不能像我们这样……”
此时此刻,秋意渐紧的解放村10组,不知道乃保拉里家这三个孤儿可否按时吃饭增添衣物?希望你们不论多难,也要坚持把书念完。
……
两个月以后,乃保拉里托人打来电话,说的还是为孩子争取救助的事儿,听起来颇为无奈,父死母收监,申请当地的补助原来竟也这么难?老人家一步步的跑完手续,各项指标也都合规,该盖的戳都改了,为什么迟迟不能领到救济款呢?
此刻无助而困哪的他们,需要帮助;可是我们该如何拉住他们的手?
2、 孤独的孩子 可曾找到你的星?
第二次在车厢里看到这母子三人的时候,她们穿过人群去15号餐车,母亲以不变的姿态抱着男孩,身后,一个梳着马尾辫子带着粉色发箍的女孩,右手牵着妈妈的衣角,左手攥着奶瓶,如星子般的眼眸一直守护着弟弟。挤过车厢的时候,女孩会用手护着弟弟的小脚。那双手,让我想起多年前的深秋,凉山腹地那些走山路背柴火、双手攥住麻绳的孩子。
我想拿些零食安慰他们,折返回餐车的时候,恍惚看到了北海亭面馆的冬夜和那碗“清汤荞麦面”,三个人一份餐,女孩吃了两口,就把大碗推向妈妈……虽然穷,但一家人彼此相爱……
女孩8岁了,没有念过一天书,也没去过学校……妈妈淡淡地说:念书花钱,女孩不用念书……
那一刻,我知道《一碗清汤荞麦面》的完美结局不会降临在这个彝人家庭,这个花季的女孩已经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她随家庭外出,仅仅是去分担母亲的苦难。
车厢里也有些适龄的男孩子,瘦小黝黑,脸要比在山里看到的干净一些,看到拍摄都在躲闪,拉扯彼此的胳膊,一个叠着一个,不时发出嬉闹的笑声;这笑声在9月的车厢里听到,和在棉田里听到一样,并不能让人心生愉悦,反而觉得格外刺耳凄凉。
笑声背后 谁敢预测他们的未来?!
少一个吃饭的多一个挣钱的,这对很多彝族家庭而言,是彼此认可的默契。一方面家里条件不宽裕,另一方面是孩子也觉得上学不好“耍”。而最为关键的是在他们的观念里,“教育”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但是不接受教育,如何打破贫困的代际传承,如何建立属于他们不同于父母的生命体验。
即便走出大凉山,他们依然浪荡在孤独星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