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马锅
西方世界为什么兴起?
这是个质问国人百年的问题,也是百年国耻的由源。我们给出答案不外乎这几个:科技、资本、政治制度、教育等。
要知道,论科技,中国在明朝时仍领先世界;论资本,清朝中期商品经济已很发达,江南地区甚至出现了分工体系;论制度,我们最早创造了文官体系,有一定的选择标准选拔人才,令西方羡慕不已;论国力,清朝时我们依然是世界第一的国力,占世界经济体量的三分之一。可是,我们还是没落了。
同时,这个问题在西方也是一个热门课题,给出的答案大体一致。工业革命使西方战胜东方,牢牢占据现代世界的中心。道格拉斯诺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一个研究经济史的学者却有自己的看法:科技等是结果而非原因,西方世界的兴起早在中世纪就种下了。这个令人一想起就感觉黑暗污浊破破烂烂的时代,怎么也想不出跟工业革命有半毛钱的关系,反而当时的东方—宋朝是世界商业经济大国。那么,诺斯为什么这么说呢?
中世纪时,欧洲也经历过“马尔萨斯陷阱”即人口陷阱,导致佃农的工资水平一直不高,始终处于劣势。随着而来的黑死病,一个可怕的瘟神,消灭了欧洲三分之一人口的一场瘟疫改变了一切。真是死者不幸,活者幸。劳动力的锐减改变了劳动市场,佃农有了更多的议价权,可以和领主签订更有利自己的合约。佃农获得更多的收入和自由,新的城镇建立,贸易日益繁荣,形成了一些商业城邦,如威尼斯、弗洛伦撒等。是的,文艺复兴的发源地。
但这些仍然不足以证明,工业革命为什么发生在英国而不是法国、西班牙?
尤其是西班牙,西方的第一个霸主,南美殖民地源源不断的生产黄金和白银,这是一个最不缺资本的国家,为什么没有第一个走上工业革命?
诺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政府对于财源的获取方式。
当时民族国家刚刚兴起,作为一个国家,政府机构、庞大军队等都需钱,如何获取稳定的财源是他们首要思考的问题?
西班牙实行了有点类似“责任承包制”,国王授予几个贵族一些特许权,贵族每年定期上交一些金钱,这些特殊权有一条就是贵族的养可以随便放羊,吃什么不犯法。要知道当时羊毛生意很暴利的,贵族都喜欢养羊。经常一群羊过来就把农民的庄稼吃光了,农民还无处申冤。所以干脆不干了,消极怠工。
法国发展了一套最像中国的中央集权体制,由于战争和挥霍的需要,国王无休止的征税,各种税费,甚至明抢,给随便按个罪名就抄没财产。民众生活在金字塔的最底层,受到层层盘剥。
生活在这样的国家,民众生存都是问题,何谈创新。
而英国却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国王和贵族协商征税,国王和贵族站在了同一点,而非君臣分明,对王权的限制,使其获取财源的方式得到抑制。是的,国王是极不情愿的,战争也是有的,城下之盟不得已签了《大宪章》,一颗民主的种子也就种下了。
那么,为什么当法国、西班牙发现自己走错路时却改变不了了呢?
道格拉斯诺斯给了一个新的概念:路径依赖陷阱。
当一个国家发展出一种制度之后,经济发展和各种目标完成都令人满意的时候,人们就会慢慢适应这种制度,哪怕有点问题,人们也不愿意改革,正如吸毒一样,明知道有问题就是改不了,尤其是走上正轨之后,就发生锁定效应,就只能沿着错误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再也回不了头。
一个国家之所以兴起而又衰亡,是因为它的制度只是惠及了一小部分精英阶层而非广大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