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经病”》第二十四章:回家的伤心

  人越不想做某件事,某件事越会来临。我们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总会让我们去做不想做的事,见不想见的人。高考结束后,沈精兵无法逃避的回家终于要来了。前一夜,他祈求了父亲许久:“爸,我能不回家吗?”沈埠富不耐烦的说:“那是你的家,为什么不回?不回家你干什么?”沈精兵低着头握着拳头:“我宁愿出去打工,也不愿回家。求你了”沈埠富一看没办法,就妥协了一下:“这样吧,你跟我先回家几天,见见你爷爷啥的。然后我带你出去打工,体验一下生活怎么样”沈精兵一看这样,再也无法拒绝自己父亲的强词夺理。

  第二天,他先跟父亲去自己宿舍把东西收了,分别装在还几个大行李袋子里。他俩一人提俩,像极了土得掉渣的农民工。走在高中的校园里,大家都提着行李箱,家长开着小车来接。他父子俩看起来是如此奇特,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时,沈精兵的自卑又犯了。他暗地里骂道:看吧,老子才不怕。我就是农民,我就是穷,我们要去挤大巴车……父亲其实到没什么,他平时打工就这个状态。而且,今天要跟儿子一块回家,他的心情别提多爽了。他想象着在村里人瞩目下回村的得意:你看人家老沈多牛!儿子是高材生,多有出息……他越想越开心,脚步随之走得快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自己的儿子。回头一看,儿子在后面好远,笨拙地提着袋子慢慢往前挪动着。他心疼了一下:这么多年挺对不起儿子的,儿子看起来没有其他孩子正常跟自己的婚姻有很大关系。他赶紧把行李放下,跑过去接过儿子的袋子。当时,沈精兵心也被感动了一下:原来父亲是关心他的,自己这样对他是不是不对?

  大巴终于开动了,心如秤砣重得喘不过气,父子俩各自默默忏悔着。也许这是父子俩有史以来第一次反思自己的行为,伤疤虽然早已愈合,但揭下来还是会很痛。其实,反思并不会弥补父子感情,回到家面对复杂的家庭关系,沈精兵又开始厌烦父亲。如果不是父亲,他不必面对那俩外人,看着后妈跟弟弟的嘴脸,他的心比冰冷冻了还寒,心疼到骨子里。

  回到家,沈精兵心情郁闷到极点。他看着后妈跟弟弟就生气,但是又不能太过分。在爸爸面前,后妈对他好到天上,如果论演戏的话她绝对是个好演员,毕竟生活是最好的老师。第一天回到家,后妈张翩湘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一大桌子饭。她端出鱼,挤出笑脸:“鱼来了,来来来,大家都快坐下。今天我们的高材生精兵回来了,咱们好好庆祝庆祝。”“来,多吃点肉,在学校都瘦了。”说着就用筷子给精兵碗里夹了好多菜。精兵看着她那虚伪的行为跟笑容,暗地里觉得是如此讽刺。他不管那些,有好吃的就吃,省得跟小时候似的。

  有时候,每次爸爸在的时候,沈精兵会吃到好多吃的。爸爸一走,后妈就脸阴沉地走过来,抢走身边的所有吃的:“这是你吃的吗?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杂种,赶紧给我滚出去,看到你就心烦。”那时候的他虽然很小,但是这种事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没想到人会这么虚伪,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他又不能跟爸爸说,因为说了也没用。单纯的他是如何也斗不过经验老道的女人的,何况小孩的话大人只会以为是闹着玩。

  思绪在到处飘荡,突然爷爷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爷爷边夹菜边说:“精兵,你弟学习不太好,你抽空给他补补。”沈精兵脑子里乱死了:这还是我最爱的爷爷吗?爷爷现在爱的不只我一人,我不在的日子,他爱上了强兵。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这个家里没有一个真心对他的人。他不想理爷爷,于是点了一下头就过去了。

  在家里没待两天,他就实在待不下去了。他不想看到这些虚伪的人,一刻也不想见到。那天晚上吃饭时,他趁着沈埠富心情好,就斗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爸,明天带我出去打工吧。我不想待在家里了,我要多锻炼锻炼。考上我就去上大学,考不上我好早认识社会。”爷爷这时不乐意了,啪一下就把筷子拍到了地上:“不是说让你在家辅导你弟吗?就这么不愿在家待,你才在家待了几天?你有把我们当亲人吗……”爷爷的话一句句扎在他的心里。他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咆哮着:“我就是不想在家里待,就是不愿在家里,你们有谁真心对我,天天演戏不累吗?”他的话惊住了沈埠富,做爸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说。他的心被刺得生疼,到今天他才真正知道儿子这些年不想回家的原因,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他不想再折磨儿子,所以一拍桌子:“好了,都别吵了。明天我带精兵出去体验一下,正好我请假也到期了。”一家之主说了,没有人敢反对。沈精兵当时挺感激他老爹的,终于带他逃离火海了。他也不管爷爷开心不开心,吃完饭就跑回爷爷那收拾东西,反正他也不咋爱自己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沈精兵就把东西拖到爸爸那院里等着坐车出发。沈埠富看着焦急逃脱出家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也不知该怎么去链接好家里和儿子的关系。他越想去搞好家庭关系,越不知如何下手。就连他跟儿子的关系,都不知怎么缓和。只能交给时间,时间只能是个借口,如果没有人主动去做这件事,根本不会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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