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用于参评的作文,颗粒无收,这里贻笑大方罢。
十年以后,我再回到古都时,那柳絮还是飞得遍天,河水还是绿油油的,像是一块翡翠石。与众不同的是,城里面少了一个我朝思夜想的人,多了一个昏厄地过着日子的女掌柜。那抱月楼门口坐着的妇人,我已经连望也没有望一眼。
那时,古都里最高的酒楼是唤作“抱月”的。结实的木材,撑起的红灯笼,还有金银树木的不夜天。多少游人前来,只为见那女子一眼。大概都无功而返。而酒楼后门直通小河,有人说,那女子是坐船渡走了。
也有人笑,说,莫非是美丽的河妖。我却不甚认同,我知道,她最喜欢坐船,也最喜欢在古都的河道里徘徊。从一座座石桥下穿过,如果是夜晚,就有漫天的星光。在船篷里是无人打扰的,大家只会注意到竹船经过,不知道里面有一只河妖。
不过,十年前,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我跟着大家一起来到这抱月楼,也一掷千金点选了彩石,亲手切开,里面只有绿色的光晕。桌上摆满了金灿灿的食物,但我知道,我并不为此而来,也就没有兴趣举起木箸。桌上象白牙的酒杯也寂寞,唯有锅炉下的火仍“噼啪”作响。
在这时,屋外有动静。正无趣的我自然向前,却看见走廊走过一人。打扮着素朴,遮着面,我一想,大概就是那女掌柜。也心生计较,举步跟上,弯弯绕绕着,竟然到了后门。后门停着船。她手里端着好大一只百宝箱,终于回头见了我,冷漠地一笑。
我正打算问她,我所臆想的是否是真。她竟如杜十娘一般沉了下去。这过程却颇为有趣,她先脱了鞋,又摘了头饰,再解了衣衫。我暗道极妙,她却往后倒了下去。这下,我急了眼,连忙把她宽大的袖子丢去,拉住这一头。而她竟也傍着袖子滚了上来。
她只是咳嗽,半天不说话,然后又流了泪,说,她是不是很没用。我说,不会凫水可以学。她瞪了我一眼,又没有动静了。我忽然惊叫起来,你的百宝箱呢?她也反应过来,然而没有再瞪我,只是说,这是命。
她今年是二十来岁,但十年前,她就打算溜走。那时却是她的哥哥将她截了下来。这抱月楼等着她,靠着她维持名声,她又怎么能离去?十年以来,不知有多少尝试。今日,她准备就绪,在所有酒菜里下了药,带着自己的百宝箱。可惜又遇上了我。
你说,这是命吧?我想到我未动的菜肴,不自主地点点头。她站起身,转了转,然后又往屋内走,那疲倦的身影,似乎又要开始日复一日的生活。那个场景,我没有意味出什么深刻的含义,十年以后也自然没有。
后来,一个男子走出来,说不定就是她的哥哥。又向被迷晕的客人致歉,大伙觉得这件事情也是十分奇怪,却没有更加的追究。说不得其中又有什么补偿,总而言之,这都是那名女子的错误。
我现在有时候会想,如果十年前我没有去,这座楼是否就不唤作“抱月”而是“拥星”或者一些其他的名字?古都里是否就少了一个我朝思夜想的人?而有的人,十年以来的努力,全然无功而返。她说这就是命,她也就这样认了她的命。